夜深人靜的時候,韓修白再一次睜開眼,昏黃的燈火下,他看到的是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他坐起身,寡淡的目光在屋子裏淡淡掃了一遍,深邃的眼底藏著一絲痛處和悵惘。
走到書案前,隻見一張白紙上,一身紅衣的女人巧笑嫣兮,眼底帶著讓他熟悉又覺得遙遠的嬌嗔。
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撫摸,他再次坐在桌前,提起了筆。
伴隨著‘吱呀’一聲,書童推門走了進來:“主子,你怎麼這個時辰起來了?”
他走過去將爐子和茶壺給找了出來,伴隨著白煙寥寥生出,他走過去,赫然就看到了那張畫。
“主子,楚小姐她已經是西臨皇後了。”
書童忍不住開口,雖然知道主子心裏難受,可現在既已成事實,那就再無可能了。
“嗯,我知道。”
韓修白淡淡的開口,沒有抬頭,看著手下的畫,這一次應該算是最像的了。
書童見此,也不知再說什麼好,隻能回到桌前,將煮好的茶倒了一杯,端到韓修白的手邊。
伴隨著燈火一點點燒盡,屋子裏暗沉,從外麵射進來一絲光亮。
“主子,該去校場了。”
韓修白看著手下已經完成的畫像,他清冷的麵容有一絲柔色,站起身:“你留下,等這個幹了,你將它收好。”
“是!”
書童並不意外,因為這個是他每天都要做的事情。
韓修白走後,書童讓人進來收拾的屋子,然後他站在書案前怔怔的看著那張畫像,過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他拿起來細細瞧了瞧。
“你在做什麼?”韓夫人走進來,目光在屋子裏看了一遍:“修兒人呢?”
書童手上一抖,立刻將畫像給卷了起來,下意識的藏到了身後:“主子去了校場練兵。”
“這麼早就去練兵了,”韓夫人眼底閃過一絲擔憂,看著手中的幾張紅色帖子,她心裏不是滋味。
突然,她想到什麼,抬起頭,狐疑的目光落在書童身上:“你剛剛鬼鬼祟祟的在做什麼?你藏在身後的東西……”
她抬腳走了過去,目光落在書案上還未幹透的墨跡。
“沒什麼,”書童幹笑,身子往後退了兩步,目光著急的四處看了看,想將手中這燙手山芋給藏起來。
“拿出來!”韓夫人態度強硬,臉上帶著淩厲之色。
書童心裏為難,有些猶豫:“夫人,主子不讓。”
韓夫人已經沒了耐心,幾步上去扯過他的手臂,將東西給奪了過去。
“什麼不讓,我又不要,隻是看看,有什麼見不得人……”
她所有的話當觸到畫上的姑娘之時,震驚的睜大眼睛,聲音戛然而止。
屋子裏安靜,她緩緩抬起頭,有些僵硬:“這是修兒畫的?”
書童隻能點頭:“少爺讓奴才收好。”
“收好?他竟然還想著那個丫頭,”韓夫人的手氣得顫抖,指尖泛白,突然她心裏一狠,將手中畫給撕了。
“夫人不可!”
伴隨著雪片從空中落下,灑滿一地,書童整個人都來不及做什麼。
“這種東西留著做什麼?那女人早就紅杏出牆了,她有什麼好?值得他這般惦記!”
韓夫人氣得胸脯急促起伏,咬牙切齒。
“夫人,主子他也不容易,自從少夫人了走後,他就沒有一日開心過,現在這畫撕了,回來後就怕主子會怪夫人!”
書童覺得這下肯定沒有好果子吃了,自從來了這漠北,主子每日除了練兵布陣,就是每日一幅畫,他是知道主子對這些畫看得有多重,當初有丫頭不小心打翻了茶水,主子就將那丫頭給遣到了外院去,以後這書房桌上的東西不讓任何人碰,就是他這個隨著主子許多年的老人,也隻是每日等畫幹了,收拾起來就好。
“他怪我的還少了?我看他早就心裏對我這個娘有意見了,怪我不該趕那丫頭走,他怎麼不想想,如果那丫頭真的喜歡他,那是我能趕走的嗎?”
“主子!”
韓夫人身子一僵,緩緩轉過身,看著那一身白衣,臉色寡淡的兒子走了進來。
“修兒。”
她收斂怒氣,將丫鬟手中的紅帖給拿了過來,熱切的走了過去:“你看看,這是娘精挑細選的,雖然是漠北的姑娘,可琴棋書畫也都樣樣精通,你年紀不小了,你爹也不在了,雖然說如今情勢緊張,可這成個親也頂多一日的時間,其他的事情娘可以給你張羅!”
她急忙將帖子給塞了過去。
韓修白沒有接,冷淡的目光看著地上那雪片,他走了幾步,腳下踩了一張,彎腰給撿了起來。
“主子,是奴才不好!”
書童跪在了地上,臉上帶著愧疚。
“修白,這楚雲端有什麼好?娘給你挑的這些姑娘可比她好上百倍千倍。”韓夫人不滿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