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你得不到,才知道到底有多重要。——題記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愛的都有恃無恐。——摘自某首歌
宣城這個小小的城鎮,又一次熱鬧起來。在這個崇尚武力的世界裏,帝都學院的招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每一個富裕的家庭都會為自己的孩子準備好所需的物品,當然了,還有那些足以讓他們入學的金銀財寶。窮一點的呢,也至少會買幾身好衣服,顯一顯身份地位。最可憐的那些最窮的人家的孩子,隻好帶著省吃儉用換來的即將要壞掉的食物和一顆自卑而“低著頭”的心,到帝都學院去。
每年的這個時候,宣城的大街小巷都人來人往,摩肩接踵,一片勝景。這種樣子,大概也隻有過年的時候可以見到一年中的第二次了。
葉依眠在招生臨近時,由母親帶領,返回了她出生的地方。也或許,是她認為的她出生的地方吧。葉依眠走在大街上,為人們製造了很多樂趣。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的人,不會知道,這句話說得有多麼心酸。葉依眠將臉的一半藏在母親身後,在她後麵慢慢蹭著走,像一隻沉重的小箱子一樣拖在母親身後。她散開頭發,將臉的另一半躲在頭發後麵。白嫩的皮膚時隱時現,像草叢裏的一朵白色的蘑菇。
可是,她還是可以感覺到那些人的目光。看到她,那些因久別重逢而表現出來的歡喜,足以令任何一位戀人心動。但是,依眠沒有他們的好運氣。她透過頭發,看著那些人看到她時的驚喜和幸災樂禍。他們是很熟悉她的,哪怕看不到臉,也能認出她來。那些人從四處探出頭來,特意地盯著她看,毫不避諱。如芒在背,他們都了解麼?是了解的吧?他們如果不了解,又怎麼會對她施以這般酷刑呢?
葉玲有些難受。她沒有想到依眠會是這種反應。是的,她一直對依眠有信心,她知道依眠不知道的事情。雖然她也不是特別確定,但是她總是相信依眠會有恢複的那一天,隻是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罷了。石老頭說很快,她卻不是特別相信,這老頭也不是一直都準。不過,他是她唯一信任到可以檢測、診治依眠的魔力的人了。如果讓別人知道,依眠沒準要給他們開膛破肚研究一番呢?就像那個人,可能他也是因為這件事招致殺身之禍吧?她相信依眠的魔力可以恢複,可是,依眠呢?依眠是怎麼想的?她之前總覺得,如果自己多鼓勵一下,依眠也就不會有什麼問題。依眠會很健康,很快樂地生活下去。這一切看起來理所應當,但是依眠,那個曾經被她抱在懷裏的依眠已經不會完全相信母親的話了。她變成了一個可以自己判斷一些事情的少年了。她應該相信母親的話,這樣對她好。可是,葉玲自己許給依眠的就是一張空頭支票,哪個少年會相信呢?
她蹲下來,眼睛和她的那雙過早的染上愁雲的眼睛對著。她清楚地看見了她的疑惑,恐懼,哀愁,自卑,還有,那種最令她心疼的,向往。盡管有那麼多的情緒,但是依眠仍然還是向往那些其他的正常的孩子理所當然的東西,那些普通的孩子永遠不會向往的東西,因為他們觸手可及。可這一切,對依眠來說都太寶貴了。她畢竟還是一個孩子。一個孩子可以知曉世間冷暖,可是,她會記得遠方,那種成人都知道不可企及,所以不去嚐試的地方。
她用顫抖的手撥開依眠的頭發。那雙眼睛是憤怒的,依眠還是希望繼續躲在頭發後麵。她狂亂地甩著頭,弄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她哭了,眼淚順著頭發後麵漫過來,像控訴葉玲的暴行一樣迅速地、肆意地流淌起來。
“依依,你……”葉玲本想勸她冷靜一下,但是,那樣一種痛苦,如火山爆發,哪裏靜得下來呢。
突然,遠處有一家賣湯圓的小店抓住了葉玲的實現。
“依依,吃不吃湯圓?”她問她,用手托住她哭得發紅的臉頰。依依抬起頭,環視四周,有點疑惑。
“依依,在那裏。”葉玲指給她看。她的語氣裏有一點好笑的意味。
依依點了點頭。葉玲鬆了一口氣。孩子還是很好哄的,因為她很容易就可以快樂,很容易就可以有那些她想要得到的東西。她拍拍女兒的肩膀,起身去買湯圓。她沒有囑咐女兒不要亂走,要在原地等她。依依一直很乖的,從來不會亂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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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依到旁邊的小椅子上坐下來。她看到了一對母女。母親和女兒都拎著很重的東西。女兒走在母親身前,不時回過頭和母親聊著什麼。母女倆走進了,她慌忙把頭低得更低。那種她向往的大大方方在人前走的感覺,她忽然不敢觸碰。她怕自己會突然失控,會突然跑過去,會突然向那個女孩質問,為什麼她能這樣,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