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正在ktv引亢高歌的時候接到了老盛的電話,命令她立刻回家,隨老盛一起去祝賀韓楊收到z大的錄取通知書。盛夏鬱結,這種板上釘釘的事有什麼好慶祝的,也就老盛,非得親自上門賀喜。

這老盛活了半輩子了,不如意之事七七八八也遇著不少,但是盛夏堅信,沒能生個像韓楊這樣的兒子,在老盛的人生憾事裏絕對是榜首。

盛夏哼著國歌,踢著正步往家裏走去,她決定用自己的民族大義,愛國情懷壓下此刻心頭燃得旺盛的怒火。

路過小區籃球場看到有人在打籃球,更準確的說,是在無意義的拍打籃球。盛夏眯了眯被陽光刺痛的眼睛,想要看的更清楚。那是一個瘦瘦高高的少年,流露著與這個籃球場背道而馳的清冷。

盛夏像是被蠱惑了一般,以仰視的姿勢向著球場走去,在距少年隻有一步之遙的地方站定,心情微妙而緊張。那人像是毫無察覺般繼續機械的重複著拍打籃球的動作,不輕不重,不急不緩。在這炎炎的夏日午後。盛夏看的呆滯了。

鼻腔傳來的血腥味讓盛夏回過神來。她伸手在鼻子下方摸了摸,一股溫熱。盛夏趕緊低下頭,用手去擦拭。

“把頭仰起來”,盛夏聽著這清冷的聲音,更覺得窘迫,隻能將頭再低了低。

腦袋被人托著下巴抬起來,“流鼻血了要把頭仰起來”。於是盛夏又保持著仰視的姿勢,看著少年的背影越走越遠,陽光照在臉上有些發燙。

透過血腥味,盛夏覺得自己分明看見了這個表麵高瘦清冷的男生鮮衣怒馬的本質。於是,盛夏情竇初開了。

這一年盛夏十六歲。

多年後再回憶起這一幕,盛夏隻記得那天刺眼的陽光和那雙脈絡分明的手。

命運是個很神奇的東西,從人們來到這個世上開始,它便固執的幫所有人安排好了一切。有的認命,有的反抗,有的僥幸,有的反抗之後認命,還有的反抗之後感慨人定勝天。命運都隻冷漠的看著,因為這一切無一不是它的安排。

盛夏再次見到自己的意中人,是一個小時後在韓楊家。

“老盛,介紹一下,這是湛寒,韓楊的弟弟,跟盛夏一般大,今天剛接過來,以後就住我家了”盛夏聽韓叔叔介紹完,心裏竊喜,這莫非就是緣分使然,命中注定。

湛寒,寒,名字也這麼清冷。

老盛拉著韓楊的手老淚縱橫的時候,盛夏偷偷看向湛寒,發現他鼻梁真高挺。韓叔叔招呼他們過去吃飯的時候,盛夏偷偷看向自己的湛寒,發現他睫毛真長。飯後施阿姨端來水果的時候,盛夏偷偷看向湛寒,發現他嘴唇可真薄。盛夏覺得有千軍萬馬在她心頭奔跑,馬蹄聲震耳欲聾,她再也聽不見周圍任何聲音,隻能看向湛寒,她知道,可以偃旗息鼓的旗在湛寒手裏握著。

“韓楊什麼時候有個弟弟?”從韓楊家出來盛夏就迫不及待的鬼鬼祟祟問老盛。

“那是你施阿姨的兒子,一直跟著爺爺奶奶過,這不今年爺爺奶奶都相繼走了,你施阿姨便接過來方便照顧”老盛唏噓道。

“跟著爺爺奶奶過?那他爸爸呢?”

“你施阿姨懷著湛寒的時候,他爸爸跟一個接了婚的女人偷偷好上了,後來被那女人的丈夫捅死了,所以,雖然生在夏天,你施阿姨給取的名字卻是寒”老盛已經泫然欲泣了。

“那後來呢?”

“湛寒一歲時,你施阿姨就把湛寒交給了他爺爺奶奶,自己來到h市,再後來認識了你韓叔叔,那會你韓叔叔也離婚兩年多了,一個人帶著韓楊,兩人就走到了一起”老盛抬手拭淚。

“施阿姨為什麼不早點把湛寒接過來?”她無法想象沒有父母嗬護的湛寒是在怎樣的環境下長大才成為如今這個冷清的少年。小時候的湛寒一定很可愛,咿咿呀呀的說著嬰兒語,很愛笑,喝奶的時候喜歡用手去抓媽媽的頭發。盛夏全身都在發抖。

“人各有命”老盛騰出拭淚的手,拍了拍盛夏的肩膀。沒想到這小丫頭反應這麼大,到底是他閨女,古道心腸,俠肝義膽,鐵骨柔情。

盛夏父女走後,湛寒幫著施清一收拾碗筷。“你去跟他們一起看電視吧。”施清一淡淡的說。湛寒抬頭看著施清一,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施清一抬頭衝他笑了笑“我一個人收拾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