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為什麼大家就那麼點填詞的愛好,就不讓他們珍惜呢?我隻是一個小女人,沒有太多的祈求,沒有你想得那麼複雜。太子,我們不要說這些令我們都傷心的話了,我們還是說點別的吧。”
安以雪愕然,突然看到太子幽藍極至眼眸裏流出晶瑩剔透的眼淚。
“太子,一切聽天命吧。”安以雪特別同情這個空有抱國又有才能的太子,也很扼息他與權力之巔明明觸手可及,卻擦肩而過。
她纖細的手指地擦去那顆男人心底最深層又最無助的眼淚,如慈母般愛憐道,“如果哭出來,好過些,你就哭吧。放棄,尋找另一種快樂與人生,不也很好嗎?如果你想哭,就哭吧,哭出來,不是錯!”
似乎周圍的一切都安靜下來,隻有一個著粉色裙裾的身影與一個手拿刀劍的英姿籠罩在金黃色的陽光之中,周遭的一切都寂靜無聲,兩個人四目相對,用眼神交流著,惹得紅紅的樹葉紛飛而落至他們的衣服上……
太子與權力僅一步之遙的夢又破滅了。如果說太子不痛苦絕望,那肯定是假的,此刻,安以雪除了安慰,還有澆滅他心中的欲望,
“如果不在乎稱謂,過的不是也很快樂嘛?”
“嗚嗚嗚……”太子雖然盡力拚力克製住自己,但是那心底最深層處的絕望還是從胸腔迸發出來,似乎聽到血管與心髒撕裂的聲音。
“太子,我們過得衣食無憂的生活不是很好嗎,天底下還有很多人過著食不果腹,衣衫破爛,居無定所的生活,相比而言,上天是不是很眷顧著我們呢?”安以雪輕聲地安慰,那一刻她麵對這個傷心的男人,她的心也陣陣抽痛著。
“如果你再這樣下去,我就要離開了。”安以雪下了最後通牒。
“我想問你,你是不是沒有一丁點感情,你是不是一個冷血動物?縱然不是,你怎麼能忍心我被棄之。你怎麼能忍心我受傷而沒有一丁點的心疼之情?明明知道我在乎江山與你,我得南唐,猶如你得。如此江山不得,而你卻口口聲聲要離開,你離開好了,你這個蠢女人!你滾!”滿臉是淚的太子咆哮著。
“我首先想說清楚的是,不論以後誰是南唐的王,不論我以後是什麼樣的身份,南唐永遠不會屬於我,不要讓這句話令我後悔,因為這根本沒有用。我從來不會把江山歸屬自己的名下,還有的,我不是蠢女人,我不願意將鄭王作為人質赴使周,如果那樣你能當上國主,我也不願意的,因為如今最大的敵人不是來自你的親弟弟李煜,更不是我,而是你放不下。放不下,就是人生的一個最難以跨越的坎,也是人生最為痛苦的一件事情。當一件事你想不通的時候,最大的敵人就是你自己。身為國師,覺得我很愧疚,因為我真的沒有幫助鄭王做過改變根本性的事情,我隻是很自私,我喜歡南唐這塊領地,喜歡南唐一草一木,如果鄭王離開,我也會隨他離開,我也是極愛他寫的詞。我與你永遠不相見,你真的忍心嗎?”安以雪渾然忘我地說著。
那一刻,她發現太子的身形微微一晃。
“這哪跟哪?那麼一個帥氣的男人自己卻不愛,這腦子是被驢踢了吧。”安以雪望著被逆光投射下太子出神暗自喃喃道。
銀色的長發飄進他的嘴角,他狠命地咬著自己光亮而又柔韌的銀發,似乎有種咬斷的決然。他的長長睫毛在眼瞼處投下暗暗的陰影,那份陰影彰顯出他的森冷而又殘酷,那精致的完美得無可挑剔的五官,挺拔而又健碩的身形在暗淡的光線下,彰顯如明星一般迷離與絕美。
很帥很美的少年美男,內心深中卻有碎裂無數的傷痛。那一刻,安以雪心痛得想落淚。
“其實,人常說,高處不勝寒。”
“你,根本不懂我的心,根本不懂得一個男人要承擔些什麼,不要以為我玩世不恭的外表,就沒有一顆宏大抱國的遠誌!”
“我都知道,但是你信不信,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命運,是一個人無法改變的,你信嗎?當說到最後三個字的時候,安以雪的聲音輕盈得如雪落在樹葉一般,她真的怕傷了他。
似電擊中了他一般,“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命運,是一個人無法改變的。”
他似被定住了一般癡呆地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