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零 章 醫院裏(2 / 2)

我苦笑著搖搖頭:“我看都看不見,上哪兒知道去,你是不是眼有毛病啊?”

“有個鬼的毛病!哎!哎!他走了!他走了!”大猛子大叫起來,“他穿牆出去了!”

我被大猛子這一驚一乍嚇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不過我仍然對她的話半信半疑,認為她是因為昨晚的事情才出現幻覺的,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大猛子陪我在醫院待了一天,很乖,沒跟以前一樣吵吵鬧鬧,而是玩了一天憤怒的小鳥,她最近特迷這個,也不知道這個借助小鳥征服小豬的陰謀論遊戲有什麼好的。

快下午六點的時候,苗紮紙帶著卞叔他們進了病房,我一看他們的架勢,又快哭了。

你們來看我,沒必要都穿一身黑吧?這是探望病號,不是參加遺體告別會,我還活著!更可氣的是小月手裏還捧著一大把白菊花,妹子,菊花不能亂送,知道不?

不過大夥兒都來了,我心裏挺欣慰的,卞叔,老陳,黃姨給我買了好些水果和營養品。

黃姨特別關心的對我說:“小生,怎麼這麼不小心呢?下次睡覺把門關的緊一些,省得再夢遊出了事兒。”我一聽就無語了,肯定是丫苗紮紙給我瞎編住院的理由。

等卞叔他們走了我問苗紮紙:“老苗你整啥呢?黃姨說的什麼夢遊?”

隻見他摸了摸跟油洗一樣的大背頭回答道:“為了替你和小萌保密,我告訴他們,你夢遊之後爬到馬路柵欄上跳江南style,把自己摔傷了。”

簡直太扯淡了,我醒著都不會跳舞夢遊就會了?柵欄?柵你妹的欄!還江南死呆狗,簡直就是歐巴你大爺的死呆狗!

我跟苗紮紙窮強強的時候大猛子一直在旁邊偷笑,可是笑著笑著就不笑了:“小……小生,那個男的又穿牆回來了……”

我一聽立刻警覺起來悄悄對苗紮紙說:“老苗,大猛子說你坐的床上還有個男的,你能看到嗎?”

苗紮紙不動聲色地看了看身邊,又看了大猛子一眼,然後起身出了門。

不一會兒他就回來了,身上有明顯的酒味兒,我好奇的問他怎麼回事兒,他捂著嘴小聲對我說:“柳葉泡酒,然後塗在眼睛上,跟牛眼淚一樣作用,都可以見鬼。”

我更好奇了:“塗眼睛上也不至於你說話都帶著酒味吧?”

“突然饞酒了,我把剩下的二兩酒都喝了。陰性太大,這會兒有些上頭。”

去!你有點譜好不?

我剛想擠兌苗紮紙幾句就聽他對我說:”噓!別說話,那床上真有個男的。”

我聽後立馬慫了,媽的,怎麼一夜時間地球就從一個無神的世界變得到處都是鬼了?我要過苗紮紙隨身帶的小酒壺,好歹抖出幾滴酒抹在眼皮上,然後我朝右邊床位看去,謔!不看不要緊,一看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

我哆嗦著問大猛子:“大…大…大猛子,你怎麼沒說這男的這麼嚇人?你自己就不害怕?”

大猛子無辜得說:“怕,當然怕,不過那是上午,現在不怕了。”

我去!你是不怕了,可差點把我嚇尿了。你想啊!你在醫院住單間,本來應該你一個人在屋裏,突然一扭頭看到一個穿病服的老爺們出現在你跟前,你怕麼?

這兄弟嚇人的不是模樣,而是他的動作,他媽了個八字的,他不好好站著或者躺著,非得跟暴走八神似的彎著個腰坐在床上,耷拉著腦袋,兩隻胳膊無力的垂到地上,我竟然還能聽到他嘴裏說的話,他一直嘟囔著:“不要拔……不要……不要拔。”

什麼不要拔?拔牙拔死的麼?我的恐懼逐漸被好奇取代。

“我們不要去打擾他,他現在雖然已經是鬼魂,但是仍然處在中陰期,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如果一旦刺激到他,周圍的氣場產生變化,他很容易就會往厲鬼方向發展,到時又是麻煩事。”苗紮紙囑咐我。

“他……他為什麼一直喊著不要拔不要拔啊?”我戰戰兢兢地問苗紮紙。

苗紮紙掐指算過,又閉著眼睛冥想了一陣之後歎了一口氣:“唉!為與不為,皆圓不了人心啊!”

原來這男的半月前因為突然昏厥送來醫院,當時的診斷是腦血管畸形破裂,生命垂危,做了幾次手術後情況更加惡劣,隻剩下呼吸和心跳,腦死亡的同時甚至連做植物人的資格都沒有。他的家人不忍看他受每天的傷痛折磨便商量著放棄治療,可醒著的人永遠不明白睡著的人的感受,他傷的是肉體而不是靈魂。

所以當他的家人聽醫院的拔掉呼吸機和生命檢測儀上的管子時,他的內心深處其實一直在掙紮著:不要拔,不要拔。可是誰又能聽到他心裏的聲音呢?拔管十分鍾後,他就成了現在這樣子,不甘與執念讓他暫時留在了醫院,估計要等到頭七以後陰差勾魂的時候才會離開吧!唉!總是有些人認為死就是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