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就是可憐那苦命的孩子,命不好,命不好啊!”
趙敢知道對方說的是誰,神色也不禁黯然了下來。
就在這時,一聲呼喊在馬路中央忽然響起,“站住。”
這句話是一個男的喊出來的,他的前麵還有一個男的在跑,估摸著就是所謂的小偷,那小偷身材瘦小,跑的也不慢,但與身後的男人相比就差了不少,眼看著就要追上了。
在最後方,還跟著一個跑的氣喘籲籲的女人,那女人一副職場白領的知性打扮,略施著淡妝,驚豔而不媚俗。
待看清楚這幾個人是誰後,趙敢再次無奈的笑了,世事無常,巧合多多,確實是誰都料不準啊!
僅僅又過了幾十秒鍾的時間,那個小偷就被追上了,然後被那男子一拳打翻在地,從背後將小偷的雙手控製了起來。
同時,那個女人也剛好跑到與趙敢他們並排的位置,看到前方大戰告捷,便站定在了原地,她實在是累的動不了了。
那男人從小偷身上摸出一個女士皮包,然後硬拉著小偷走過去,另一隻手把皮包遞給女人。
女人說了聲謝謝,剛想要再說點什麼,神色卻忽然怔住了。
因為,這個時候趙敢已經走到了這三人的麵前。
“楊露,我們也好久沒見了。”趙敢衝著女人淡淡的笑了笑,璿又轉向那男人說:“小讓,你還記得我的吧?”
“你——”男人張口喊出一個字,又在沉思中短暫的停歇了片刻,然後猛的脫口而出:“是你!竟然是你!”
這男子正是林讓,事情還要追溯到趙敢剛回平津的時候了,那時陪楊東文去珠寶店買戒指,杜子龍帶著小弟們去搶,其中一個小弟就是這林讓,而他也是唯一一個幸存下來的劫匪。當然,這一切要歸功於趙敢最後的一念之仁。
後來警方鑒於林讓是初犯,並且在犯罪現場很好的配合了趙敢,能夠在最後的關頭幡然悔悟,並與杜子龍形成了敵對關係,因給予了從輕發落。
先是判刑,然後因為表現良好不斷的減刑,因而僅僅用了一年多就出來了。
趙敢咧開嘴笑了笑,重複道:“是我。”
看到楊東文已經跟了過來,趙敢晃了晃暈暈沉沉的大腦,拍了拍林讓的肩膀說:“一切還隻是剛剛開始,加油吧。”
林讓重重的點了下頭,想要再說點什麼時,趙敢已經和楊東文上了汽車。
當發動機聲音響起的時候,天上的雪忽然下的更大了,如同一頭白色的巨獸,似乎是想要吞沒掉整個平津城。
第二天,趙敢買好了去廣西的車票,坐火車南下。
顛簸的綠皮火車連續著駛過了好幾個省,才終於進入到了廣西當中,在桂林下火車之後,趙敢又換乘汽車,坐到了最靠近大山的位置,然後便是徒步走路,以他的恐怖腳程,也一直都了大半天的時間,才尋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是目的地,但也不是目的地了。
整個桃花源中都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響發出,甚至是街上沒有一個人來往,貓兒狗兒的叫聲也不曾響起一下,就像是——一座死城!
趙敢心中大驚,快速的奔進一家又一家的房屋當中——全都沒有鎖,隻一推門便可進去,但令趙敢震驚無比的是,裏邊竟然什麼都沒有了,不光是人,連一些生活所用的必需品都沒有了。木板床上的被褥還在,但上麵也落滿了灰塵。
“師父!……”
“村長……”
趙敢拚命的嘶喊著,卻根本無人回應,當喊了大半天之後,唯一引起的響應就是遠處山林裏的鳥叫。
自己曾經待過的養病的小屋也還在,屋裏的木桶卻是顯得有些陳舊了,內部幹燥的很,顯然是很久沒有人用過了。
趙敢步出屋外,頹然坐到了地上,怔怔的望著遠方的太陽,一直到火燒雲漸起,一直到黑暗徹底籠罩了大地。
人,都不在了……
趙敢恍然害怕了起來,難道說——這四年來的一切本就都是一場夢幻?現在的自己隻是夢醒了?
難道說,桃花源原本就不存在?亦或者,當夢醒之後,桃花源就不存在了。
或許,不管是夢,還是幻,都不再顯得那麼重要了,如果將輪回重來一次,他還是會做出之前一樣的選擇,在隻為了活著的活著當中,做過了就不要後悔。
愛過了,也不會後悔。
第二天,趙敢拖著疲憊至極的身軀重出大山,換成大巴,又上火車,再次回到平津,就像是四年前一樣。
下車的時候,列車員喊出很職業性的話語:“先下後上,注意排隊。”
趙敢縮在最後麵,等所有人等下光了才緩步挪下,列車員狐疑的瞪著趙敢,逼視道:“拿出你的身份證來!”
趙敢愕然一笑,看著這個曾經有過一麵之緣的列車員,笑著從懷裏掏出一包早就備好的玉溪煙,遞到他的手裏說:“老兄,這是還你的。”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