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秋風吹過皇城,卷起一層餘煙,整座城池死氣沉沉,到處彌漫著嗆人的血腥味。東街上衣中年男人一把將亂闖出去的頑童拉回屋中,嘭的一聲將門關好,對頑童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噓,乖,現在外麵不能玩!”中年男人低聲道,摟著孩童的雙肩,起身透過門縫向外看去,一隊紅衣軍裝的侍衛從門外的馬路上跑過。
這是一個國家的交替,這是新月皇城的一場浩劫。
金碧輝煌的露朝殿上,穿著黑色鎧甲的納蘭漠正端坐在龍椅上,而大殿上,隻有依舊著著華服,風華絕代的前皇後。
“熙兒,納蘭軒的朝代已經結束了,新月國需要一位統領,來帶領萬民走向強大。你又何必執著。”納蘭漠撫摸著手中的玉璽,看似平靜的開口。
“嗬嗬,執著?納蘭漠,你是最沒有資格跟本宮談執著的人。十年前我選擇了納蘭軒,這輩子也是他的人,他在不在,和執著有什麼關係?”齊熙揚起血色唇角,輕蔑一笑。
“熙兒,他能給你的,我也能。你若回頭,朕身邊的皇後之位依然是你的。”納蘭漠站起身,緩緩走向齊熙,“七年前,他有的東西,如今我都有了。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嗬,你給不了我。軒哥哥念及你們手足之情,對你百般忍讓,甚至一如既往的相信你,卻不曾預料到你竟然會設計害他,還想著改朝換代,占他女人為己有。納蘭漠,像你這樣卑鄙的人,根本不配跟他比!”齊熙攥緊雙拳,臉上青筋暴起。
納蘭漠停住了腳步,在齊熙幾米開外的大殿上,雙眼通紅的與齊熙對視。氣氛一瞬間便冷了下來,良久,納蘭漠才開了口:“納蘭念月呢?”
聽見這個名字,齊熙臉色刷的變得雪白,失控的揮出長袖——
“你這輩子都別想對念月動手!”她怒吼,“你休想!”
“熙兒,念月才十歲,還不懂事,需要母後,你怎麼能丟下她呢?”納蘭漠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笑,“皇兄有這一天,還不是自食其果,他十年來後宮隻有你一人,膝下隻有念月一個孩子。無奈卻是女兒身。算起來,新月國有這一天,也不過是你們兩人自己造成的。早聽聞念月聰慧有膽識,可終究隻是個女兒,日後接不起為國的重任。”
齊熙抿唇,竟無話可說。
“若是你願意,朕接回念月,她繼續做新月國的公主,朕保她平安長大,豈不美事?”
齊熙突然發狂一般的大笑,仿佛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
“新月國的公主?哈,哈哈……納蘭漠你還真說得出口,月兒的父皇可是被你害死的,你是皇帝,月兒是公主,豈不讓月兒認賊作父?”齊熙看著納蘭漠,“你找不到月兒的,月兒也永遠不會再回新月國,你這輩子都別想對月兒動手!”
納蘭漠看著幾近瘋狂的齊熙,濃眉皺起,齊熙看著他,仿佛在看一個傻子。納蘭漠討厭她這樣的目光,從前討厭,現在更討厭,他巴不得將眼前這個人徹底的撕碎,可是卻忍不下心。
他站起身,慍怒的拂袖而去。
大殿的門一開一合,納蘭漠的離去,使整個大殿都變得空蕩蕩,齊熙紅著眼,終於堅持不住,如稀泥一般癱在了地上。
不一會兒,一個丫頭急急忙忙的推開大殿的門朝齊熙奔來。
“娘娘!”
丫頭跪在齊熙身邊,伸手要去攙扶,她的身體卻是沉重得無法直起身子。
“娘娘!”丫頭又喊了一聲,抬頭去看,那怎麼可能還是昔日的熙皇後,那怎麼可能還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娘娘,此時的女人無聲的落著淚,淚珠子大顆大顆的往下掉,雙眼充血的紅色,臉色白像一張紙。
“娘娘……”丫頭看著這樣的齊熙,眼淚止不住的掉了下來,“娘娘你別這樣,快起來,你這樣皇上會傷心的,公主也會傷心。”
“鞠翠,月兒走了嗎?”齊熙沒有起身,而是平淡的問道。
鞠翠拚命點頭:“娘娘,那個公子已經將公主接走了,可是娘娘……為什麼……你不和公主一起逃走?”
“能逃到哪裏?”齊熙苦笑,“月兒還小,有他的庇護,很周全。但一日言靈珠在我母女二人手上,就一日不得安寧。我與月兒一起,反而會害了她。”
“言靈珠,有那麼重要嗎?”鞠翠歎了口氣,“他們想要娘娘手裏的言靈珠,便給他們,換得一世安寧,多好。”
“鞠翠,靈族的聖物,不是那麼簡單的。”齊熙搖搖頭,“我們的使命,生下來便是如此了。隻希望,我的月兒,一切平安。”
——
“這裏是萬花穀,以後便是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