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折磨(1 / 2)

後來,物理老師替他轉送了那本帶有密碼鎖的日記本。

說那是他在臨去前,啞著嗓子、死死抓著物理老師的手請求他把日記本完好無損地送到我手上的最後禮物。

那裏麵是他的獨家記憶,是那些我不曾窺探過的不堪與滄桑。

他說了對不起。

我花了一夜看完他短暫的半生事,我在後來花了一輩子去一字一字緬懷他。

現在細細想來,我們之間發生的種種,居然都暗藏著‘物理老師’這條極其明顯又隱蔽的線索。

在日記本中,我才知道原來他說他自己是物理老師年輕風流的錯誤、他的整個二十年的生命都過得不如意、很小就失去唯一值得依賴的至親、血緣上的父親對他藏著掖著、更是一次也不曾陪他吃過一碗熱麵。

最後,老天卻還是沒讓遭遇了如此多不幸的他得到幸福。

反而更大的不幸在初中接踵而至、他患上了無藥物可以治愈的惡疾、然後開始陷入絕望開始墮落……

但那種壓抑的文風在他寫到我的名字之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寫道:今天,有一個叫江晴的女孩子走錯了班級,班裏的人都在笑她傻,這讓我不由得點頭稱是。嗯——傻得可愛,的確。

在往後的每一篇日記都提到了我,他寫道:今天,我跟江晴說補習是為了追喜歡的女孩子。這變相告白,她能聽得懂麼?

記事時間最近的是在高考後,他那原本流暢的字體變得猶如小蚯蚓般扭曲,他說突如其來的病變讓身體日虛、疼得常常提不起筆。

他說他想我了。

在日記的末尾,他說接下來的文字都是由可親的護士代筆寫的,他說好想問我覺得像他這樣的男生怎麼樣?

他說他想我。

像個被拉入恐怖劇中的旁觀者,我驚得打碎了我鍾愛的瓷台燈、我害怕地緊緊捂起嘴,仰著臉不肯落淚。我怕失控了就不能做到清清楚楚地告訴你——

“傻瓜,像你這樣的男生我一生遇見一個就夠了……”

故事如何終結,陳銳已經忘了,但是他卻在混雜與迷惑之間搖擺不定,因為聽到後麵陳銳都差點出聲打斷江晴的話了。

陳銳很想大聲說道:你這個故事也太扯了吧?你老公知道嗎?

就是這樣想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陳銳就把話給說出來了,而且聲音還不是一般的大,直接就把江晴給嚇了一跳。

但好在她長陳銳這麼個幾年也不是白長的,很快她便鎮定下來繼續說道:“聽完後麵的,你就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了。”

陳銳點點頭,“好吧,那你繼續說來聽聽。”

隨後江晴的語氣從沉重的敘述中轉為冰冷冷的——

他走後,我用大學四年的時間、以‘袁湘琴式’的執著,終於讓劉在義主動點頭跟我在一起了。

劉在義曾問我為什麼這麼執著地喜歡他?

我輕輕地笑了,笑他的誤會、笑我的荒誕。

可因為劉在義身上流著與他是同一個父親的血液、甚至劉在義胸腔跳躍的是曾在他體內生存了20年的心髒;所以即使別人都說劉在義出身書香、聰穎好學,但那都說的不是他、誇的不是他、看到的也不是他;但在我看來,劉在義就是他。

當他禁不住物理老師的請求,為劉在義簽下器官捐獻誌願書的那一刻起,劉在義、就必須是你的餘生。

時至今日,我不得不承認——如果不是當初那份在後知後覺中生根萌芽的喜歡,我應該不會參透他的秘密:

那一天,快畢業了。

圖書館書桌上,劉在義原本簌簌寫著的筆頓了下來,他終於忍不住抬眼問出疑惑:“都看了一天了。你這樣看著我真不累?”

我搖著頭沒回答他的話,而是像個喜歡撒嬌的少女一頭撲進了他懷裏。然後,當我湊著耳朵去聽他的心跳,我竟說了一番在劉在義聽來甚是無厘頭的話。

我說:“好。隻要你一直都在,那我就一直陪你。”

語罷,我的手更加收緊地抱著劉在義的腰,他身體也因此僵直了好半會。

最後,他的手掌落在了我的後腦勺上,他的手指一下一下地、順暢地穿梭在我千千萬萬縷發絲裏。

這觸動人心的溫柔,意外地與曾經的你如此相似。

靜靜地和著他強有力的心跳節拍,我默默含起熱淚,偷偷在心底祭奠你……

陳銳聽完之後依然木化了,這故事很長,聽到結束之時,卻是最震驚的,因為一開始陳銳就認定和江晴談戀愛的人是劉在義,真是沒想到江晴至始至終選擇的卻是那個她戀戀不忘的他。

“他是誰?”陳銳終於忍不住開口了,前麵他當了那麼久的最佳聽眾,所以見故事來到了尾聲了,他便把自己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