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赤瞳
她注視著低眉不語的嬴策，秀眉微蹙，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
當年的落魄少年不知何時已經長大，成為一個能獨當一麵的男人了。黑亮垂直的長發在腦後束成馬尾，額前的碎發被風微微撩起，下垂的眼瞼遮住了漆黑銳利的眸，細挺的鼻梁下是櫻花般的薄唇，五官如刀削斧刻般巧奪天工，小麥色的肌膚象征著健康，貼身的墨色勁裝勾勒出他勻稱精壯的完美身材。
他的肌膚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細汗，不知是剛剛練過功還是此時有些憂躁。
仔細想想，收他為徒的這二十餘年裏，他一直都在遵從師令專心修煉，從未如此懇求過她。
怕真是把他逼急了吧？
也罷，畢竟本就是她連累了他。
許久，她舒展秀眉，眸中赤光褪去，道：“罷了，若你想，我應你就是。”
他聽到她的話，身子微微一僵，抬眸看向她。
她真的同意了？
“師尊，此話可當真？”
她對上他的目光，見他微愣的樣子唇角不禁揚起一抹弧度。當年她提出要收他為徒時，他似乎也是這般表情吧？
“自然，”她點了點頭，將他從地上攙了起來，說道：“為師何從撒過謊？”
他很高，比她高了一個頭，她仰麵看著他，他低頭與她對視，他似乎覺得有些不妥，趕忙移開了目光，退後一步，行了一禮。
“那徒兒先去修煉去了。”轉身，離去。
她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再次陷入沉思。
他的瞳色一直都是漆黑如夜的吧？可剛才，她竟然在他的眸中看到了一抹淡淡的赤光流轉。
應該是晚上沒休息好吧？
或者，是他修煉的功法改變了他的瞳色？
可他修煉的功法並不會改變瞳色啊！
赤瞳，是冥族貴族特有的標誌。但在修煉者當中，也不乏有赤瞳者。
那些赤瞳者，並非天生，而是後天改變的。要麼是修煉的功法所至，要麼就是殺戮過多，沾染了血煞之氣。但一般隻有在運功用法時瞳色才會改變。
像她的瞳色，便是後者。
一萬三千多年前，天界與冥界發生衝突，冥尊監禁了她那擁有爐鼎體質的三師姐允芸，神尊遣她帶兵討伐冥界。那一役，她以一人之力屠了十萬冥軍，冥尊不得不妥協，放回了允芸。也就是在那一役中，她的聲望一路飆升，還被稱為“戰神”。
隻是在允芸與她會彙合的途中，允芸遭到第三方神秘人的刺殺，本來以允芸的實力，即使不能全身而退，也能保自己一命，可那時的允芸剛生產完不盈月，實力大減，為了護住孩子，心髒被刺穿。
等她帶兵趕到時，隻剩下滿地屍體和奄奄一息的允芸。
“良兒……孩子……無辜……護他……”這是允芸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說完就咽氣了。
她知道，那個孩子是冥尊的孩子，而允芸怕是也愛上了冥尊。從小她就和允芸特別親近，無論允芸說什麼都會聽。但她發現，孩子不見了，允芸的佩劍“碧落”也不見了。
她抱著允芸逐漸變涼的身體嚎啕大哭，心中自責不已，氣息紊亂，情緒失控。
那被她所屠的十萬冥軍化作的附著在她的佩劍“黃泉”之上的煞氣，趁虛而入，侵染了她的氣息，從此每當她運功或情緒過於激動之時，瞳色就會被煞氣影響變為血色。
嬴策，練的功法不會改變瞳色，也並沒有犯下過多殺戮，那他的瞳色是如何改變的？
莫非，嬴策真是師姐的孩子？
可年齡對不上啊！
嬴策不過三千來歲，而那個人的孩子，早在一萬三千年前就已出世，整整差了一萬年。
可要不是師姐的孩子，碧落劍是如何來的？
還能是師姐孩子的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