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次去同學家串門,他住在一個不錯的小區。寒暄後剛剛坐下,就聽見樓下房間裏有人在打架。男的說:“ 你整天就知道寫詩作文,到底有什麼用啊。像你這樣的,我看能是當作家的料?做夢吧你。你說,整天就這樣, 什麼活不幹,像過日子的樣嗎?我非打死你不可。”女的在痛苦的呻吟:“你把我頭發拽掉了。啊,你個狠心鬼 ,哎喲。日子沒法過了。離婚。”“離婚就離婚。離了婚,兒子你永遠都不準見。”“哎喲,你就知道我離不開 兒子,拿這話嚇唬我。”女的哭著說。
過了好一會,他們還在打。我於是對我同學說:“你不去看看嗎?好像那男的下手挺重的。別打出個好歹來 ?”
“勸也沒用,越勸越厲害。”我同學說,“他們經常打。男的是個酒鬼,隻要喝了酒就打老婆,已經成習慣 了。”
“那,那女的怎麼不離婚啊。什麼年代了,還忍受家庭暴力?”
“嗨,一言難盡。”我同學說,“女的叫攝梓涵,長得高挑、俊秀、超凡脫俗,是本地人。男的叫尹軍,短 小精悍,聰明靈活,是南方人。女的很漂亮,男的相貌平平還是殘疾人。他們是自由戀愛,由於女方家庭不同意 ,女的跟男的私奔了,和家裏父母都幾乎斷絕了關係。可男的並不珍惜,喝了酒就打老婆。他老婆很疼愛兒子, 一刻也離不開。女的一提離婚,男的就拿兒子說事,那女的也就泄氣了。男的一看這招好使,就經常打老婆,可 老婆也不敢離開他。”
“那他們一定有很動人的故事吧?”我的好奇心上來了,問。
於是,我同學就緩緩地向我講述了樓下鄰居的故事:女的原來家庭不錯。父親叫攝山,在企業當老總。母親 叫劉雲,是小學老師。還有個弟弟,叫攝梓萱,大學畢業後在北京商業部工作。攝梓涵生下來就很弱。但很聰明 ,隻要見過一麵,她就能記住。她有個遠房的姨娘,來她們家玩過一次。過了三個多月,再來的時候,還沒進屋 ,聽見了姨娘的聲音,攝梓涵就在床上喊:“姨娘,您來了?快屋裏坐吧,我們聊聊天。”一說話,把大人嚇了 一跳。她姨娘說:“可了不得了,我三個多月沒來了,她居然還記得我的聲音?真神了。”她不但聰明,說話還 比同齡的孩子早,嘴也甜,見了誰來,都大娘長、大爺短的,叫得你心裏熱乎乎的。長得也漂亮,兩個大眼睛像 兩汪清泉,始終水汪汪的,就是身子弱,瘦得皮包骨頭。站在路上,兩個大眼睛直放光,遠遠看去,像個電線杆 子上安上了兩盞燈。她很少出去玩,因為她一出去,小夥伴們就都愛捉弄他,還喊她是“林黛玉”。在家實在無 聊,就讓媽媽給她講故事。開始對故事很感興趣,漸漸的就厭煩了,反倒對詩歌很癡迷。每天都纏著爸爸媽媽給 她朗誦詩歌。時間不長,她就背誦了多首詩歌。她也很愛表現,隻要有人來,她都會張著小嘴聲情並茂的給人家 朗誦詩歌。鄰居們都很喜歡她,沒事的時候總愛上她們家來逗她玩。可就是八歲了還不能正常行走。為給她治病 ,父母親跑遍了多家醫院,不知操了多少心,就是沒查出來是什麼病。該上一年級了,父母又在犯愁了。
“該上學了,走路還不硬棒,怎麼辦呢?”父親對母親說。
“不上就是了,就這樣怎麼上?”母親說,“去上學,上學放學得有個整人接送。在學校裏,喝茶倒水上廁 所,都得用人,誰有那麼大工夫?多咱好了多咱上,好不了就不上。”
可攝梓涵聽見不願意了,在屋裏床上大喊:“不行,我要上學,我要上學。”說著,從床上滾下來了,歪歪 斜斜的向門外跑,可沒出屋門,就摔了三次跤。
“你看你看,走這點路就摔了幾次,在學校裏還不摔得鼻青臉腫的?”媽媽說。
但攝梓涵執意要上學,父母隻好答應了。
可能是不鍛煉的原因,整天在家裏窩著,身體不健康。一上了學,天天和小夥伴們玩了,攝梓涵的身體反倒 好了。沒用怎麼治療,到上三年級的時候,她身體就已經很健康了。不但走路和正常孩子沒什麼兩樣,就連體育 課也能正常上了。她已經出落得成一大美女了。由於她天生的一張娃娃臉,同學們都不再叫她的名字,而是喊她 “布娃娃”。初中高中更是出落得美麗動人,被同學們評為是全校“最美的臉”。她長得漂亮,學習也不錯,而 且活潑好動,能歌善舞,還寫得一手好詩,老師同學們都很喜歡她。特別是男生,一群群的圍在她屁股後邊轉。 經常有男同學給她偷偷的送小禮物,她桌子上的小玩具成堆。夏天的時候,還經常有男生送冰淇淋給她。她收了 哪個男生的禮物,哪個男生就會興高采烈,飄飄欲仙;一旦被拒絕,那個男生就會心灰意冷,垂頭喪氣。
由於時常在鮮花和讚美聲中,攝梓涵功課有些偏科。語文每次考試幾乎是滿分,可物理化學,卻一塌糊塗。 在高考的時候,她名落孫山了,大學沒考上,隻考了個中專。
沒有人再捧著她,寵著她了。獻殷勤,說好話的男生一下子都消失了。巨大的落差像一根大棒打在她頭上, 她有些茫然,有些失落,有些不知所措。前途在哪裏,理想在哪裏,她一無所知。父母也抱怨她,嫌她整天不務 正業,想入非非。落榜了,後悔莫及。老師讓她再複習,但她婉言謝絕了。她是個要強的人,她不相信,成才隻 有大學一條路。她不想浪費過多的時間在複習班裏。她要證明給大家看:上個中專,照樣能做出一番事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