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訪“北門栓”
全國各地散文作品聯展(解放軍沈陽軍區)
作者:陳齊貴
著名作家魏巍稱朝鮮戰場上的誌願軍為“最可愛的人”,這是對戰場英雄主義至高的讚美。然而,64圈年輪的拔節,似乎漫漶了英雄兒女的那種血性與無畏,人們越來越質疑魏巍筆下詠歎的軍人形象能否再現。
是啊,36年曙光映照,我軍沒與對手過招,難道當年的戰鬥風采就真的遜色了嗎?!為蕩滌思維、深究認識,在擔負軍區理論宣講重任之際,我特意申請到最艱苦的東北邊防部隊尋求製勝機理。
時令正近春分,沈陽早已暖意融融,氣溫升至零上15度,而邊防大地仍冰雪覆蓋、寒風刺骨。我坐車到哈爾濱、黑河,再輾轉到漠河、北極村,邊為三千多名官兵宣講答疑,邊采擷邊防的點滴感動,忙乎了八天八夜、顛簸了四千多公裏才返回沈陽。
雖一路艱辛,但累有所值。當合上采訪本時,我情感的堤壩再也擋不住淚腺的湧動。這時,不得不爭鳴:邊防環境惡劣、寂寞難耐,但軍人氣充天地、膽懾蒼穹,如出征的勇士時刻鎮守著祖國的北大門,時時展現人民子弟兵有靈魂、有本事、有血性、有品德的光輝形象。
滿目覆轍勵兵誌
自古邊疆多戰事,鐵血男兒籌壯誌。18世紀末,沙俄東西伯利亞總督穆拉維約夫武力脅迫清朝黑龍江將軍奕山簽訂《愛琿條約》,強占了中國黑龍江以北六十多萬平方公裏的土地。這一屈辱史警示官兵:責任事關邊防強固,邊防強固事關國家安危。所以,邊防的一茬茬官兵都牢記沉甸甸的戍邊職責,眼睛始終像鷹隼一樣緊盯江邊的風吹草動,絲毫不敢懈怠地捍衛祖國領土的尊嚴。
來到黑河某部,聽到一樁樁感人的事,靈魂受到強烈的洗禮。2011年12月初,黑河段江麵返水,岸邊架的兩米多高的阻隔鋼板網被江水淹了一半。聞訊,八連排長李雲飛帶領三名骨幹,穿上水衩子,跳進齊腰深的水中搶拆,否則,會凍上,來年冰一融化就會被江水卷走。知易行難啊!零下35度,手握鐵扳手,不是在寒流中敲打就是在冰水中擰拆,開始凍得鑽心痛,一會兒就失去知覺,但他們沒有退卻,從上午9點一直幹到下午3點,共拆卸兩千多米長阻隔鋼板網,挽回經濟損失二十萬元。回到連隊,四人手指蒼白、毫無血色,軍醫見狀束手無策,準備送醫院截肢。反複思量,便試著用三十多度的溫水浸泡。一小時後,三名骨幹的手指舒緩,而李排長的右手指頭變黑,出現淤血。後來,慢慢敷凍傷藥,李排長手蛻一層皮,指甲蓋脫落,三十多天才痊愈。
為體驗江麵站崗執勤的苦楚,我乘車來到八連八號哨位。那天雖晴,但江麵還濕冷,氣溫比地麵低三四度,下車就有寒氣襲身之感,不由哆嗦了幾下。我緊握哨兵朱誌廣的手問:“小兄弟,苦不苦,累不累?”他卻笑著說:“報告首長,習慣了,最苦最累在隆冬,站崗穿上絨衣絨褲、棉衣棉褲、皮褲子、皮大衣和一雙三四斤重的氈靴,戴上線手套、皮手套、脖套、皮帽子,但風一吹還是透,兩三個鍾頭下來,凍得頭昏沉、腳麻木,那才考驗人呢!”
看著哨兵紅撲撲的臉蛋兒,我忽然想起唐代盧綸歌頌戍邊軍人的詩句“月黑雁飛高,單於夜遁逃。欲將輕騎逐,大雪滿弓刀”。那情那景,現實重現,難道這不可敬、可愛嗎?!
時刻準備劍出鞘
邊防高寒禁區有“月牙尖嘴,凍死小鬼”之說,提及令人畏懼三分。當地百姓過秋就貓冬,而我聽到的、看到的官兵形象,就像大興安嶺漫山遍野生長筆直的樟子鬆一樣,不屈不撓、齊刷向上地傲立風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