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病人情況不同,孫平的家屬要求進行傳統手術。”
譚律師反問:“也就是孫平這個病人的家屬也知道,CM項目的風險,遠遠高於傳統手術?”
聶宇晟沉默了半晌,才說:“是。”
“聶醫生,那麼你為什麼當時建議我的表弟做CM項目手術?”
“我建議過傳統方案……”
譚律師打斷他的話,突然質問:“孫平跟你是什麼關係?”
聶宇晟的心突然一沉,但他還很鎮定,說:“這與此事無關。”
“當然有關!醫者父母心,是什麼意思?當醫生的,應該以父母對待孩子的心情,來對待病人。你為什麼不替孫平做CM項目的手術?因為孫平是你的親生兒子!”
全場大嘩,後排的記者們“刷”一下子站起來好幾個人,閃光燈此起彼伏,聶宇晟的全身因為憤怒而微微發抖,可是他什麼也沒有做,隻是攥緊了拳頭,緊緊盯著譚律師的眼睛,再次一字一頓地重複:“這與此事無關。”
“行。你不願意讓自己兒子做手術的實驗品,於是拿別人的兒子來做手術的實驗品。”譚律師措辭嚴厲,指了指家屬席上的人,“看到沒有!這就是病人的父親,你讓他白發人送黑發人!你敢看他嗎?你敢摸著胸口說醫者父母心嗎?你父親的東遠公司跟慶生集團利益勾結,你就在醫院裏推廣CM項目,我們不懂你那些專業術語,但我們相信你為了利益,喪失一個醫生的良心!”
場子裏一些病人家屬和閑人竟然喝起彩來,紛紛叫“罵得好”,醫生們都沒想到突然會鬧出這麼一件事,都是麵麵相覷。譚律師連連冷笑,說:“聶醫生,你的履曆聽上去風光得很啊!美國名牌大學,雙博士學位,回到國內,又被最好的醫院視作年輕人才引進,進了心外科。其實你根本沒有資格做一個臨床醫生,因為你有嚴重的心理疾病!”他舉著一疊報告摔在桌子上,“聶醫生,在美國期間,短短三年內,你一共看了四十七次心理醫生!你到底有怎麼樣嚴重的問題,才需要每周都去心理醫生那裏報到?而堂堂普仁醫院,竟然在招聘的時候,引進了你這樣一位人才!在座的各位專家,我想請教一下,一個有嚴重心理疾病的人,可以成為臨床醫生嗎?你們允許這樣的人在醫院第一線工作嗎?如果他心理疾病發作,突然變身殺人狂怎麼辦?普仁醫院都隻看學曆,根本不管自己是不是招了位神經病嗎?”
聶宇晟臉色煞白,還沒有說話,方主任已經忍不住拍案而起:“你說話注意一點!不要血口噴人!什麼叫神經病?你這是人身攻擊!”
譚律師反倒笑了笑,慢條斯理地問:“聶醫生,美國相關法律有規定,心理醫生不能泄露病人的情況。所以我沒辦法知道你的心理疾病到底嚴重到什麼程度,也沒辦法拿到你的心理醫生對你的診斷報告。不過我想請教下你,當著這麼多醫生的麵,當著這麼多專家的麵,當著病人家屬的麵,你能不能,敢不敢,以你病重父親的名譽起誓,說我是血口噴人,而你,從來沒有在美國看過心理醫生?”
底下的記者們早就開始紛紛往回打電話,還有人掏出手機飛快地寫簡訊。原本以為這場聽證會最後就是個發通稿的事,但現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且病人家屬的指責似乎句句切中要害,每一件都令人覺得瞠目結舌,至於這些指責到底是對準醫療事故,還是對準聶宇晟本人,早就沒人顧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