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鳥!自己都受了那麼重的傷,還好意思說我。”白薇夢卻是勉勵的笑了,“我說,你過來扶我一把。”
風鳥聽了白薇夢的話,挪動了一下步子,伸出傷痕累累的翅膀,從白薇夢的後麵扶了她一把,卻因為太過用力,疼的白薇夢直接咬牙悶哼一聲。
好像感覺到自己用力過猛,風鳥不自覺的往後挪了挪步子。
“你……你……”看著它的樣子,白薇夢是又好氣又好笑,卻又疼的她話都說不流利,“我……我看……我還沒死……就要先被你弄死了……”
風鳥低了一下頭,隨機又昂起了頭,聚精會神的觀察著石廟的外麵,咕咕了幾句。
“知道了……”白薇夢道,“我會撐下去……我怎麼會就這樣死掉……”
說著她釋放出靈力,一簇小小的白光就躍然於她的指上。
小小的白光,在此刻沉悶的雷雨夜中,終於讓人有了一點安心。
白薇夢因為失血過多,臉色蒼白,她的嘴唇是烏紫的,眼眶周圍有大圈的青灰色汙漬。
將那一簇小小的白光輕輕的放在麵前的地上,她伸出另一隻沒有受到太多傷害的手,把自己綁成辮子的長發拉到了胸前,用一隻手費力的解開了綁住頭發的繩子,將一頭長發披散開來。她又扯了兩根自己的頭發下來,將靈力集中在發絲上,將自己那條受傷的手臂上,那長長的裂開的口子縫合起來。
她最擅長的是弓弩,她的靈力是光係,具象化出來是箭矢,如果這條掌握弓弩的手臂毀了,那麼她的這一生也就毀了,所以她現在必須先讓傷口不再流血,先將它們縫合在一起。
她咬著嘴唇,一點一點的縫合著自己的傷口,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一顆一顆直往下流。那烏紫的嘴唇在她的牙齒下,終於被慢慢磨出了一片血紅色。
風鳥隻是一瞬不瞬的觀察著石廟的外麵,在離它不遠的地方,躺著一具屍體,那屍體上還有白色的光矢,密密麻麻,將那個屍體都插成了篩子般。
而在那些密密麻麻的光矢上方,還有一顆拳頭大小的珠子漂浮著,這個珠子就是地上躺著這個人形師的靈魄珠,因為離開軀體在空中曝露了太久,而愈來愈透明,透明到將要消亡。
那具屍體卻是因為跟人偶進行了同生契約,在最後一刻,竟然進行了合體,所以屍體倒是奇異的沒有消失。
白薇夢手臂上的傷口,就是那個水係的人形師在跟人偶合體之後留下的。
要不是有風鳥的牽製,她可能已經死了,因為她沒有時間凝聚那最後的一擊。
縫合了手臂上最致命的傷口,白薇夢終於鬆了口氣,等回到天機城,她的父親肯定會請最好的治療師為她治愈傷口。
石廟外麵仍舊是電閃雷鳴大雨滂沱,白薇夢躺在地上,看著眼前那一縷越發微弱的細小白光,神情疲憊到了極點,恍惚間她就想起了自己在風之源上第一次看到黑袍少年的情形,隨之而來的幾乎是夢魘般的生活。
那還是在半年以前,白薇夢在蛛網中接了去乾州除妖的賞金任務。
乾州那一片跟冥水穹城是隔水相望,所以乾州上少有禦靈士的出現,又因為地貌多為平原,除去臨近宓州水雲澤的邊緣是亂石灘之外,往更深處走便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這個草原就被稱之為風之源,這裏居住的都是一些遊牧的平民。在她接到賞金任務的三個月前,一直很安靜的風之源出現了異動,牧民的角羊和烏墨牛不斷的遭遇莫名的襲殺,等到她接任務的時候,已經發展到有牧民也被妖物襲擊了。
那些以遊牧為生的平民,角羊和烏墨牛就是他們所有的財產,而他們麵對作祟的妖物是一點自保能力都沒有的。
乾州的禦靈士數量稀少,又無暇分身,隻好委托了臨近兩州的禦靈士前去除妖。
白薇夢從蛛網中接了任務,就踏上了被她認為是尋常曆練的路途,臨走的時候她的父親白良平把自己的禦魂獸風鳥音織指派給了她,有了這樣一隻神鳥,她的行程到也是走的極快。
隻是她不曾想,就是她這一次到風之源上,會恰巧揭開神罰降世的一角,會是整個幽冥九州上第一個見到侍童的人。
當她在驚懼中被音織啄傷了肩膀,在回過神來之後乘著音織離開,在回到宓州天機城的時候,她將遇見黑袍少年的事情告訴了自己的父親。而這個一向在她眼中城府極深的男人,素來不會在自己那張臉上表露出異樣神情,在聽了她的轉述之後都竟然是謔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麵上露出驚恐萬狀的神色來。
“你說的是真的?”
她看著自己的父親,皺著眉,惴惴不安的在書房中來回的踱步,麵色是極為的難看。
她也想她見到的都是幻覺,然而那樣大的視覺衝擊,那樣真實的驚懼,叫她怎麼也不能夠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