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為什麼我從未再與你聯係?因為我也一直不可自拔地喜歡著他。可是王小樹,他卻死了!在你身邊死的!我很嫉妒,就算是死了我也嫉妒!”
她在結婚的當晚哭得撕心裂肺。
她麵無表情,隻眼裏不斷地湧出鹹澀的水。
她也嫉妒那個自己,嫉妒得要死。可是至終,她是白白看著這個深愛著的男孩一點一點地變涼變冷,冷透了···
他仍在她耳邊低吟,“太疼了夏樹···”
她覺得心裏堵慌得要命,壓得喘不過氣來。
他躺在床上,寵溺望她,問,“我能睡一會嗎?”
她緊緊地握著他,懇求著說,“你別說話了,也別睡行嗎?”
他沉默,輕輕一笑。
她緊抿著唇,那個男孩笑得太想讓她哭出來。他蒼白的唇上起了細小的皮,像當時的節氣裏剛破土而出的豆芽。
“可是,真的太疼了夏樹。放開我了,好嗎?”
她呆滯望他。
他抬起手臂去拔身上的針管,她發瘋似的抓住他的手,於是她看見有一處鮮紅的血跡,慢慢地印了出來。她驀然間淚如雨下,不可遏製了。
“對不起,對不起夏晞···”
她不知道他的傷口已經無法愈合了,也不知道那個男孩是被疼痛折磨到休克。那些輸不完的瓶瓶罐罐,沒日沒夜地朝他的血液裏灌去蠶食他的藥水,他已經變得跟它們一樣的溫度跟味道。
她狠狠地哭。
他眼裏也流出冰涼的水。
至終,她鬆開手,藥水一滴一滴地落在地板上,她沉靜地握著他,整夜抽噎,卻再流不出來眼淚。
“夏樹,別幹那麼蠢的事,我不想你對著那堆灰哭得那麼傷心。”
她更緊地抓著他,一言不發。
吳娛已經哭得聲嘶力竭。她還是那樣款款流著兩行不急不慢的清水。聽說,能大哭的女孩還很年輕,她的青春早就跟那個男孩一起埋葬了。
某個炎熱的夏日裏,一個時隔已久的名字出現在她的郵件上。
她驀然間傻了。
上麵寫著“來自夏晞···”
她匆匆地點了接收,於是又彈出一個個人信息框,她填寫並提交之後,那封郵件便隨著那個信息框一同隱匿去了。
之後,她拿了一份莫名而來的快遞。當拆開時,所有漫漶過往的時光,都闖進了她給回憶敞開的那點狹小的縫隙裏。
那是一封被遺忘了七年的情書。
他們在一個盛夏的午後,邂逅了這家慢遞小屋,當時她還錯以為是咖啡店。那個男孩執筆寫這封信的樣子她還記得,是整段時光裏最好的風景。
他說,
“如果你在七年後收到它,或許我該跟你說這是很久之前。
夏樹,我該跟你坦誠,很久之前,我常去的圖書館靠窗的地方,是因為我知道有人會從那裏經過。
很久之前,你在公交車裏與我擦肩而過,我其實看見了你。
很久之前,我送你的那隻水晶發卡,是我在你跟墨夏摔倒的地方撿的。
很久之前,你麵朝我這裏每每笑著,我就知道,遲早有一天我們會要在一起。
七年之癢對我來說是一種未知的感覺,我隻想告訴你,無論有多少個往後,無論往後裏有多少不能夠坦誠的事情,無論如何,要知道我都在愛著你。”
她終於哭得撕心裂肺。
原來記憶死去也無法帶走那個男孩。她憋了那麼久的情緒全都崩塌了,她哭得蜷縮成了一團。
她至後都不敢觸碰的那一點刺痛終於席卷而來,包裹了全身,狠狠地錐入骨髓。
窗外的樹葉在沙沙地響著,那個男孩在盛夏的歲月裏驀然抬眸,風吹過,發絲繚動,他低垂的睫毛,平靜如水的目光,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