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十歲那年父王便題了這幅對聯掛於此處,無論年少讀書學藝、還是學政知禮都以此為勉勵;自登基以來,此聯更如同父王慈語一般,伴我這些年,鞭策我勤修身勿憊懶。”探春恭敬落座,頷首對答:“原是這樣,謝陛下,臣媳受教。”探春暗暗不安,此語自是陛下敲打自己請安憊懶了。女王微笑不語,看到秋雲已將茶端來,繼續道:“這乃是我茜香國特產之茶,香蕊茶,去歲奉了一千兩上品給上朝皇帝陛下,上品隻春季裏可采得,如今快入秋了,也就是朕這裏還留了一些,你且品一品如何。”“多謝陛下賜茶。”說罷,探春端起琉璃茶盞,到底是一國之主的用物,確實比舊時家裏的精致萬分不止,茶水呈鵝黃色,但細看絲絲茶葉竟帶有紅暈,聞起來確是茶香,卻伴有茜草香,入口品起來似綠茶、青茶、又似茉莉、回味之間味蕾被茜香纏繞,意味無窮。思慮片刻,探春輕輕放下茶盞道:“回陛下,此茶確實妙極,臣媳自知孤陋寡聞,卻也早聞得香蕊茶之名,其名貴堪比北苑龍鳳團茶,因其極不易製得被封為貢茶上品,身在大興之時就曾有幸隨族姐南安王妃入宮品過一次,不過想來貢茶千裏奔波入京,其味道自是能保有五分便是不錯了,確實不能與此杯相比。”女王不禁笑出聲來,“這就是了,香蕊茶貴就貴在這茜香之味,卻是如你所言,此茶長途奔波千裏,其味怎能夠長久保留,自是會慢慢淡去,甚至會染上異土之氣味,若久放不飲,久而久之也就與普通之茶無異了,但無論如何擱置,貢茶終究還是貢茶,其尊位自是旁的茶比不得的,再如何擱置也是珍品。”說話之間,探春默默低眸,隻覺得心頭百般滋味,一時不隻如何應答,隻見女王放下茶盞,走進她:“探春,要知道,此茶貴在茜香,離了茜香,雖是珍品,卻也沒了其真味所在了,所以,無論經曆何種境遇,總也得留住茜香才行。”探春抬眸,正對上女王那對鳳眼,“是,臣媳謹記。”“罷了,跟你說了好一會兒的話,也該擺膳了,留下用膳吧。”女王說罷便起身往正殿走去,留下探春伏拜在地下,“兒,兒臣謝陛下。”
“怎麼,母親又在當先生了?”,原來是雲洲來了,探春正要起身,一陣龍涎香氣便撲麵而來,“怎的越大反倒越發了禮數了。”雖是嗔怪,女王卻一臉笑意滿是寵溺,“正好要擺宴,我們一家安安靜靜吃頓飯。”雲洲雖是不羈,還是樂得行禮:“多謝陛下,兒臣領旨。”這下又是惹得女王樂得合不攏嘴。
探春想著先前安海君被逐出的落魄,想想女王嘴裏的“一家人”一時竟回不過神來,“春兒,這是受寵若驚了嗎?”雲洲見探春還愣著,便走了過來,看她臉上似有千言萬語,便沒多言,相伴到了正殿暖閣,三人一頓飯吃的倒是和和美美,宴畢,女王拉著雲洲又講了好一會兒政事,直到日頭西沉了,雲洲才得以攜了探春回碧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