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魏二叔被送上了山。
家裏也安靜了下來,魏時本身也是個很有行動力的人,一個星期就把衛生所給開了起來,進了一些常用藥還有簡單的醫療器械,把那兩間做了衛生所的屋子打掃幹淨消了毒,也沒選什麼日子就開了張。
魏莊總共也就千把來人,大病肯定是要上醫院,感冒發燒這些小問題才會來衛生所,鄉裏鄉親的,魏時一下子就找到了感覺,比以前在醫院裏緊張而又忙亂的生活要自在的多。
沒病人上門的時候,還能找幾個人湊桌麻將。
小日子過得別提多滋潤了。
連那天晚上洗澡的時候發生的事,似乎也沒那麼讓人暴跳了。
魏媽媽的病情一直在好轉,魏昕雖然還是死氣沉沉的,至少人在他眼前,沒再失蹤,魏時覺得陽光燦爛,花是香的,草是綠的,隔壁打牌輸了錢不肯認賬的牛哥都沒那麼礙眼了。
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魏時還時不時打幾個電話給自己的死黨魏寧,炫耀一下自己的新生活,讓在B市拚死拚活奮鬥著的魏寧各種羨慕嫉妒恨,魏時每次放下電話各種得意和滿足。
隻不過,人難免會有樂極生悲的時候。
這一天,他跟往常一樣,穿著拖鞋,踩著夕陽,叼著根煙,拖拖拉拉的往家裏走,走到家門口,就聽到哐啷一聲巨響,大門被用力的拉開摔在了牆上,粉牆上被砸了幾個坑洞出來,魏時嚇了一跳,趕緊跑過去打算看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就看到魏媽媽蓬頭垢麵的從家裏麵跑出來,一看到魏時就尖叫了起來。
叫聲尖利得就好像是有人用指甲在毛玻璃上刮著,耳朵生痛生痛的。
魏媽媽跌跌撞撞,跨過門檻的時候,一頭就栽在了地上,魏時趕緊過去把她扶起來,魏媽媽抬起頭,滿臉瘋狂,已經失去了理智,她緊緊抓著魏時的手臂,深深的陷進了魏時的肉裏麵,魏時痛的一個哆嗦,忍著沒有把她的手拉開,而是溫聲說,“媽,這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魏媽媽呆滯的目光埋著一點怨毒,“都是你,都怪你,我就不該把你生下來,都是你,都是你。”
她不停地重複這句話。
魏時聽得一頭霧水,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麼說,不過這種從父母口中說出的“不該生下來”的話,總還是有點讓人心裏過不得想,隻不過魏媽媽本來精神方麵就有點問題,也不好再刺激她,所以他柔聲跟魏媽媽說,“好,都是我的錯,我們先進屋,有什麼事進屋再說。”
魏媽媽脖子上的青筋暴突,秀美的臉扭曲的不成樣子,臉上全都是汗水,她扯著嗓子用尖利的聲音瘋狂的大喊,“你爸爸死了,他死了,都怪你,都是你的錯。”
左鄰右舍全都圍了過來,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這是怎麼了?”“魏家嬸子不是又……”“魏時啊,快把你媽媽扶進去,要不要上醫院啊,要人幫忙就喊一聲。”魏時勉強答應了幾聲,他在旁邊幾個嬸子的幫助下,扣住了魏媽媽的手臂,把她強行帶進了屋子,也許是剛才的大力掙紮讓魏媽媽用去了過多的力氣,現在她被人扶著癱軟無力的倒在一張椅子上,嘴裏還在念著,“家成死了,都是他的錯,都是他的錯。”她無神的看著四周,“都是他的錯。”
魏時深呼吸了一口氣。
他爸爸魏家成已經失蹤了十幾年了,家裏人都默認他已經死了。
現在魏媽媽這麼鬧一場,難道是另有隱情?
這時,門外擁擠的人群突然讓開了一條路,隱約的咳嗽聲傳來,魏七爺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