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的濃煙彌漫了整座中都的天空,肆意竄躍的火苗染紅了天際,肆亂的街道上四處流竄著麵色嚴肅的官兵。
昔日中都的繁華此刻蕩然無存,大部分的店鋪早早的就關了門麵,商人們都蜷著身子,縮在微弱的油燈旁靜靜的等待著這場禍亂的結束!可是,就在某個街巷的深處,在眾多緊緊關閉的家門之中,卻罕有的閃爍著一絲昏暗的燈光。
“小羽,你不要再喝了!”
“你別管我!你讓我喝,喝……”
“小羽!”
……
阿牛有些無奈的舉起手臂,堪堪的躲過林小羽不時揮舞過來的爪子,手上的酒壺在晃蕩之間不時的濺出一兩滴清醇的酒水,滴落在林小羽醉眼朦朧的臉上。
看著癱倒在桌子上,不時嘴裏嘀咕一兩聲無關緊要的醉話的林小羽,阿牛輕聲歎了口氣。
他和林小羽本來都是這中都附近一小縣的捕快,雖然日子過得艱難了些,但是也還算過得去,養家糊口談不上,飽飽自個的肚子卻還是綽綽有餘!
要不是幾天前皇上突然頒下的一道召集令,他和林小羽此刻說不準還在家裏呼呼大睡,過著自個滋潤的小日子在!
“看來是要變天了!”阿牛猶豫了一下,看了看癱倒在桌子上酣睡的林小羽,抓起桌下已經有些鏽斑的佩刀,消失在了門前。
“阿牛?阿牛?”林小羽揉著有些酸痛的眼睛,喉嚨還有些隱隱作痛,沙啞的聲音仿佛是破了洞的風袋一般!
他隻記得今天,那群中都的捕快們又故意在找他和阿牛的麻煩,還故意把他們的佩刀給換成了幾柄都快要退休的“老爺刀”!
官大一級壓死人,但是大家都是小小的捕快,憑什麼自己和阿牛就得受他們的欺負?越想越心煩的林小羽拉著一臉不願的阿牛,躲在這深巷的一家小酒店中大口大口的喝了個痛快,把這些煩心的事都甩在腦後。
晃著有些犯暈的腦袋,林小羽彎下腰來,伸手在狼藉的桌下摸索了半天!
“咦,我的刀呢?”
就在林小羽正懊惱的捶著腦袋,努力的想記起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門外匆匆的走過兩個衣著破舊的老婦,她們嘴裏嘀咕的幾聲埋怨讓林小羽的身子一僵!
“也怪那群捕快不長眼,惹誰不好,偏偏惹了燕王最寵愛的王妃!敲詐勒索……嘿嘿,遭報應了吧,都給送上了斷頭台!”
“是啊是啊!你是沒看到,那刑場上,地上到處都是人頭,聽說這次犯事的捕快還真不少!我看啊,基本都快給殺絕了~”
“就是就是……”
兩個老婦的身影在林小羽的眼前一閃而過,消失在小巷盡頭,但是她們的話卻還在林小羽的耳邊徘徊不止。
燕王……敲詐……砍頭……
林小羽頓時給驚出了一身的冷汗,本來還有些暈暈的腦袋一下子就給嚇醒了。阿牛不會也去……
這事越想越覺得有譜,自己和阿牛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彼此之間都非常的熟悉!兩人都是那種大事不犯、小事不斷的主兒,偶爾的一兩次小小勒索一下外地人他們也不是沒幹過,也不算多大的事!可是這次可是勒索到了老虎……不,是母老虎頭上了!
完蛋了!林小羽禁不住的兩腳發軟,難怪說一醒來就見不到阿牛的人影,自己的佩刀也不見了!原來他是去……
林小羽渾渾噩噩的在街上漫無目的的遊蕩著,身邊擦身而過的士兵們看到他一身的捕快服飾,也沒有為難他,隻是那不斷投來的鄙夷目光讓林小羽心頭不禁泛起了一陣子的厭倦。
如果不是實在找不到謀生之路,沒有人願意幹捕快這一行!
捕快在古代是屬於“賤業”,朝廷嚴格的規定他們的後代不能參加科舉考試,以免有辱斯文。即便他們脫離捕快行業,其子孫也必須在三代以後方有參加科舉考試的資格!這是相當不公平的,但是當時的人們卻認為這在正常不過了。
而且,捕快是沒有工資的,每年的夥食補貼即“工食銀”不過十兩銀左右,養家糊口自是艱難,於是敲詐勒索便成為一種風氣,他們時常設置種種名目收取好處費,甚至與州縣官吏同流合汙,或製造冤假錯案,或對老百姓橫征暴斂,任意拘捕。
林小羽和阿牛就是屬於這一類的小捕快,雖然沒有為禍一方的那麼誇張,但是也比整日遊手好閑的混混們強不到哪裏去!
無視掉身邊不斷飄來的異樣目光,林小羽在這碩大的中都悠然的逛著,憤憤之下隨腳踢倒了一個裝滿蘋果的竹筐,圓溜溜的蘋果滾落得滿地都是。那紅丹丹的色澤伴著天際的不斷閃動的飄紅,不禁讓林小羽心頭一痛……阿牛他最喜歡吃蘋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