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無憂隻瞟了一眼便收回眼神,視線依舊落在男子臉上,同時執起了男子另隻手,開始替男人切脈,生死亂,生死亂,那毒最厲害的便是一個亂字。也正因此她曾多次替容狄把過脈。
那脈象都是極亂,根本找不出任何的正常軌跡,尤其是最初當真是讓她摸不著半點的頭緒,後來稍好,雖然依舊是那亂象,可卻也能憑借著本能來判斷出一二。如此也算是摸索出來的結果。
而此刻,男子麵色沉靜,並無什麼不妥。反而極為安詳,但許是那藥性之故那脈像卻是已然開始有了變化,很細微的變化,卻依然是讓人振奮的。洛無憂麵色不禁一喜,至少現在證明那藥的確是有用。
不知道過了多久,每隔不到半刻鍾,洛無憂便會切一次脈,男子那脈象也越趨於平靜緩和,亂象也一點點消散,就在她鬆了口氣的時候,那脈象卻是突的閃過抹異常,刹那間,那脈象卻是再次被打亂。
抬頭看男人麵色如常,絲毫看不出任何的異樣,然則,那光潔的額頭卻是已然布上了一層鬥大的汗珠。顯然他的情形並不如她想象中的好。隻是卻不想她擔憂而強忍著。
“容狄,你怎麼樣?容狄,告訴我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不要忍著,把症狀和感受都說出來,容狄,快說……”洛無憂不由麵色大變,本能的拿出了金針,想要替他緩解,卻是不知他體內的情形,而無法做出任何的舉動。
許是聽出女子聲音裏的焦急,容狄睜眼,嘴角扯出一抹笑:“放心,我沒事解毒定然不會那麼順利,那毒已在我體內那麼多年,想要解開必會受翻苦。否則又怎會被稱作上古奇毒?”
聲音有些虛弱,洛無憂聽完沉默不語,她無法看到他體內的變化,那混亂的脈像也把不出來,她唯一能做的似乎也隻有等。然而,即使是看不到他體內的變化,可光看那被蜷緊到發白的指節。
她也知道現在的他絕對並不好受便是。
的確是不好受,那是一種比之毒發時還要難熬的滋味,藥力在體內四溢,絲絲縷縷的散開,而後又融合成一股,直入心脈,與體內的毒相互衝擊,那是切膚碎骨都不及的痛楚。
尤其,在那藥力的衝撞之下,身體最深處似乎有什麼裂開一絲縫隙,被強行壓製的東西破體而出,最後又被一股股瑩潤的華光壓製了回去。
男子臉龐依舊未有多少變化,那汗卻是如雨水滴落……
時間一點點過去,洛無憂甚至不敢移開眼,等待的滋味無疑是倍受煎熬,尤其是明知在乎的人正在承受著常人難以忍受的痛苦,自己卻又幫不上任何的忙隻能看著他自己走下去。
直到男子麵容一點點恢複平靜,洛無憂這才鬆了口氣,再把脈時,那淩亂脈象也已徹底的消失。還未放開手她手腕便被反握,一股拉扯的力氣將她整個人帶入一個溫暖的懷裏。
抬頭便對上男人溫柔的眼眸:“無憂郡主現在已把過脈,現在可放心了?本郡便自說過,定然能解的不是麼?以後你便不用再擔心了。”
許是因著毒解後殘留藥力的作用,男子麵色帶著些紅潤,與之以往總帶著些微的蒼白不同,隻一眼便可看出明顯分辨,尤是那瑰麗的臉上還粘染著晶瑩的汗珠,讓男子看來更加多了份別樣的風華。
竟是帶著一股醉人的魅惑!
“目前看來的確是有效果的,不過還是得繼續觀察。”洛無憂恍間回神,微吟道,他的脈象已是恢複如常,基本可以肯定是沒事了。不過真正解否,還得等這個月過去,看他到底有沒有再毒發才能真正的作數。
勿怪她小心,實是那毒太過讓她忌憚。
“你想如何觀察便如何觀察就是,本郡自然不會介意,也定會全力配合,不過在此之前你也得先養精蓄銳才是。否則為夫怕到時候你會沒有力氣。”男人笑著安慰,隻那話卻似帶著些‘歧義’。
“懶得跟你說,你先去沐浴,我很累想睡了。”洛無憂瞪了一眼男人。心中卻是鬆了半口氣。回神望向窗外,才恍然天色已漸漸暗了下來,竟是已過去好幾個時辰。
隻因著她目力極佳,卻是半點也未發覺。而人一鬆氣,那隱忍已久的疲憊感隨之而來。躺在男人懷裏很快便沉沉睡了過去。看女子熟睡以後,為其掖了掖被角看了許久,男子這才起身前去沐浴淨身。
空靜的房間裏女子呼吸均勻,滿室寂靜,唯那搖曳的燭火跳動間,不知何時那窗棱處,竟是多了一抹幽靈般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