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皇上自己沒有了求生欲望。醫者可醫病卻不能醫心,如此情境之下,皇帝的情形當真是不太好。
端賢太後才恢複些許的臉色再次變白,直接將目光又放在了容狄的身上,帶著些祈求的眼神,不用說亦知曉其用意。兮妃已死是不可更改的事實,是以此時能夠喚醒帝王求生意識的人當也隻有他這個讓帝王在意的兒子了。
至少太後是這般認為的。
容王妃坐在那一直一言不發,此刻見狀終是蹙了蹙眉,略帶些憔悴的臉龐之上,眸光瞟向秦帝與端賢太後,卻是氤氳著幽暗的光芒,周身都泛著冷硬的氣息似顯得極為不悅。
“容狄,你先陪他聊聊,一會兒我在宮門處等你。”
見容王妃的樣子,洛無憂蹙眉當先開口朝容狄囑咐了一句,便舉步走向了容王妃,輕聲勸解:“母妃,我們還是先去見父王吧,母妃失蹤這些日子,父王一直奔走擔憂不已,這麼久沒見,無憂想母妃也定想很快見到父王。也不知道父王那邊到底如何了?”
容王妃撇了一眼內室裏那兩人,又看了一容狄卻是躲開了洛無憂伸出的手,自個兒站起身子便出了大殿,隻留給洛無憂等人一個背影。
“姐姐,這親家王妃怎麼了?她這是生氣了麼,可她在氣什麼?我們貌似又沒有得罪她,她又生的這哪門子氣?”安兒看得蹙眉,這親家王妃當真是好沒道理,居然給娘親甩臉子,還虧得娘親一直擔心她。
就連他都一心一意跑去救她。
“沒什麼,你這小家夥兒哪兒來那麼多小心思,王妃太久未見到王爺,此刻自然是去見王爺了,心有擔憂焦急走得匆忙了些卻也是人之常情。”洛無憂搖了搖頭,伸手撫著小家夥的腦袋,這些日子她最擔心的莫過於安兒。
如今,終於看到他平安歸來她才真正徹底的放了心,對於容王妃的心思她能夠猜到一兩分,她那般說也不過是想引容王妃先離開而已,容王爺大約是被拌住了,自然也不可能會出事。
而容王妃對秦皇自是不待見的,可看著皇太後那般祈求的眼神,相信沒有人能無動於衷。見識過慈安的狠戾之後,兩相比較,對於這位秦太後,很難讓人不心生敬佩,便如她與傅皇後所說的對話一般。
端賢太後無疑是個胸有溝壑的女人。
如此大義大愛,身為女流之輩實屬難得,這點至少她之所見,目前為止卻是尚且無人能及。也難怪前世便是連南宮景煜登基,也未曾為難這位端賢太後,反而她卻是避走皇家別苑,為皇室祈福。
同樣做過母親,她的心情她自然是體會的,且不論秦皇所為如何,於這位太後來說,其實她並未做過任何傷害她的事。雖然皇帝也是為了她,與她有著直接的關聯。可到底她卻並未采取過什麼過激的措施,直接的傷害他們。
如今也不難看出,她為何會選擇長避佛堂,且又對永昭母女態度竟是那般奇怪到讓人不解了。不管是在宮宴之上,還是後來娘假死,她都未曾直接的包庇永昭和洛仙兒,甚至不曾想過替她們解圍。
說到底太後不過早知真相,知道那並不是她的骨肉。隻是彼時的她卻是被蒙在股裏,完全的不知所以,未能看透這一點。
洛無憂牽著安兒對容狄點了點頭,便在男子的目光注視之下離開了大殿,端賢太後下令摒退了殿中所有人,把空間完全的留給了那對水火不容的父子。出得殿門外,行至花園,端賢太後卻是頓住了腳步。
“洛氏無憂,護國郡主之名,實至名歸,今夜若沒有你,想來一切都不可能那麼快的結束。洛無憂,哀家,謝謝你。”直到此時,端賢太後才認真的端詳著眼前的女子,眼中難掩讚賞與感激。
洛無憂淡淡的搖頭淺聲道:“太後娘娘客氣,無憂所做不足為道。說來一切皆都是郡王所為,若無他的提前安排,想來今夜的一切會否如此順遂落幕,亦還是未知之數。”
“哀家承認,他的確是比他的父親要強的多,你也不遑多讓。這世間能讓他入眼入心者大約也就隻有一個你了。哀家聽聞過你們的事,也並非不知曉其中原由,說來不止皇帝欠了你,哀家也欠了你。”
端賢太後麵有感慨:“哀家的確很自私,若非為了哀家為了靜旋你也勿需忍受那麼多,這世間之事有時就是這麼無奈。而你能做到寬恕二字,小小年紀卻是心性廣闊,實屬事間難得。哀家也終於明白,為何不止狄兒傾心於你,甚至連北皇璃兒亦如是。”
“你的確值得,丹書鐵券想來容王已交予你,哀家知曉皇帝的意思,那不止是她亦是哀家之願。這塵世間,若說什麼最難,大約就是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那不管於皇上還是哀家來說,都是幾乎不可能得到的奢望。”
洛無憂蹙了蹙眉,並未言語,她知然知曉太後為何會對她說這番話。大約就是為了消除她心中的芥蒂。
自然說到底還是為了秦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