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知到頭來自己就是個笑話!
當然是個笑話,這麼多年來到底是誰與共枕?她的兒女到底是誰的種她竟然都不知道?這是何其荒謬,又何其可笑的一件事?可偏偏她還不能說,不能與任何人透露一字半句。
“娘,您這是怎麼了,你怎麼又哭又笑的?您告訴女兒,是不是有誰欺負您了?”洛明霞走進來見狀不由大驚,拽著雪姨衣衫袖子追問。
雪姨娘回神,擦了擦淚水道:“沒什麼,娘不過是有些感慨,你也都當聽說了,洛明珠已經死了,這相府裏的人是一個接一個的沒。你記著娘的話好好呆在你的院子,無事不要出去亂轉,離大小姐遠一點,千萬不要招惹她,這些日子你祖母身子不好,你父親被罷了官也不好受。”
“你也不要去打攪他們,好好呆在閣子裏繡花,娘到時候定會為你尋門滿意的親事,娘還想看著你成親嫁人,看著你哥哥能高中,如此娘也就放心了。”強扯起一抹笑,那笑卻是比哭還難看。
“娘您怎麼了,說的什麼話,怎麼像在交待後事似的?”
洛明霞蹙眉有些不耐道:“娘放心,女兒沒事往他們身邊湊做什麼?那位大姐姐我們現在可惹不起。沒準兒洛明珠的死和她也脫不了幹係,爹現在也是成天崩著個臉,我才不會上去討罵,祖母那兒我就更不會去了。所以您就放心吧,這段時間女兒可乖了,可不曾惹事。”
不止他們討厭她,她也討厭他們,原本祖母對她很好,可是最近卻是連她的麵兒都不見了,幾次去請安那二門都沒進就被打發了,她難不成還真拿自己熱臉去貼老太婆的冷屁股麼?她又不傻。
“你記得娘的話就好。”
撫著洛明霞的額頭,雪姨娘歎了口氣,柳嬤嬤說洛秉書要將她們送走,可卻一直沒有動作。她不知道這到底是為什麼?但是在此之前,在軒兒應試這段日子決不能出事。
這是她們唯一的機會。
隻要軒兒能高中,那麼他們還有一線出路,到時候洛秉書有了顧忌或許就不會選擇送他們離開。軒兒霞兒絕不能背上野種之名,那會毀了他們一輩子。不管如何他們都得留下來。
可事情真能如她所願麼?卻連她自己也沒把握。
洛明霞又和雪姨娘說了一會兒話,這才從雪苑裏出來,心頭不知怎的卻是有些犯嘀咕,總覺得姨娘這幾日裏很奇怪。更老和她說些奇怪的事。這讓她心中到底生出一絲不安。
轉眼思索片刻,她轉了方向去了洛府大少爺,洛擎軒的院子。
洛擎軒正坐在書房之中捧著一卷書冊,目不轉睛的看著,極為專注,專注的幾乎讓洛明霞有種他失了魂的感覺。有些好奇的瞟了一眼那書名兒。
她卻是蹙了眉:“大哥,你的書都拿倒了,你在幹嘛呢?這是在溫書?你沒事吧?為什麼娘和你都怪怪的?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大哥是不是應試到了,所以你有些犯悚了?”
“瞎吵吵什麼?不要打擾我溫書,出去!”洛擎軒抬頭神色有些陰鶩的怒吼了一聲,那眼神陰冷至極,還泛著絲絲血紅,像是一頭隱忍的野獸,突然間爆發了所有的凶狠。
洛明霞被嚇的一個激靈,癟嘴眼裏浮上淚花:“哼,出去就出去有什麼大不了的。你們都欺負我,我不要理你們了。”轉頭跑出院門,她滿臉的委屈。什麼嘛,還沒考上狀元呢,就擺起了狀元的架子。
若考上了是不是連她這個妹妹都不認了?
屋子裏,洛擎軒卻是一把將手中的書本砸在了桌上,眸光更是泛紅的厲害,溫書溫書,他也想好好的溫書,可是,他現在根本無法保持平靜,拿著書冊卻是半個字也看不進去。
且就算看進去又有何用?
那日聽到的話就像一個詛咒將他徹底的打進了地獄,一個父不詳的野種還妄想走進貢院走進朝堂麼?就算他有真才實學真的考中,到時那見不得光的身份還是會將他再次打進地獄!
他到底該怎麼辦?
這是他一直在想的問題,卻也一直沒有答案。柳嬤嬤的話到底是真是假?姨娘這些日子的改變又意味著什麼?這些一直折磨著他,他想要一個答案,卻又怕聽到那個答案。
明天就要下場了。以他現在的狀態根本不可能會中榜。
他不能這樣坐以待斃,決不能坐以待斃,洛擎軒深吸了口氣突的從坐椅之上站了起來,舉步便走出了屋子,卻是一路朝著洛秉書的院兒裏走去。解鈴還需要係鈴人。這件事隻有他能幫他。
他這些日子沒有動作,或許便是顧忌在此,這麼多年的相處總會有那麼幾分的感情的吧?不管如何這都是他唯一的籌碼,是唯一的籌碼。
洛擎軒埋頭走頭,有一道身影也暗中緊緊的跟在他身後,隻可惜他腦子早就那些思緒填滿,根本沒能察覺半點的不對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