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你也說了,那是通往城南大營的必經之路,否則武紹謙不可能會碰上的。既然那段時日他都有每日前往城南大營,那些劫匪行動之前會不做查探麼?又怎麼會選擇那個時間段動手?除非他們都是傻子,自己不想要那條小命了還差不多!”
“這……對不起小姐,奴婢竟未發現此事疑點重重。”剪秋聞言臉色亦微微有些發白,仔細想來可不是如此麼?她隻顧著分析這件事合不合理,注重在人上麵,卻是忘記了分析大環境背景。
“剪秋,你已做的很好,但想要找到真相,分析一件事情的原由,除了看事件合不合理之外。不止還得看大環境背景,你還得站在每個人的立場去看清他們的想法,仔細的推敲,這樣才不會有遺漏。”
洛無憂麵色稍緩道:“這些都需要慢慢的積累,非一朝一夕之功。你不是劫匪不了解劫匪的想法不奇怪,但你可以把自己想象成劫匪,這樣就會得出更精冷的推斷。不過,你能在短短時間內做到如此,已是不易並不需要自責。”
“奴婢下次定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剪秋鎮重的點頭:“小姐,如今看來這件事也有可能是人為。能做到如此的不露痕跡,還當真是讓人不得不感慨這些人的勢力。若非小姐心細如發隻怕我們現在都還不能發現。不過如今那些山賊已死,沒有任何的線索,我們又該怎麼追查此事?”
洛無憂端起桌上茶盞呷了口清茶,淡淡的道:“也並不是沒有線索不是麼?剪秋,萬變不離其中。”
“小姐是指武世子和林姑娘?奴婢知道了,奴婢會讓胡明查一查這些日子可有什麼人和林姑娘接觸過。”剪秋恍然,小姐說的對,萬變不離其中。既然一切都是有人暗中安排的。
那麼林姑娘和武世子這兩個當事人才是最根本的。
從他們去查應該會查到些什麼,武紹謙那裏有已有人暗中監視。那接下來她們隻要再派人查一查,這段時日可有什麼人與林姑娘接觸過了。
洛無憂笑了笑:“查自是要查,另外,我讓你們送的貼子不是已經送出去了麼?到時候上門拜訪時亦可暗中打探,此事倒是不急,你可以慢慢的布置。武紹謙與林婉微不可能會那麼快成親的。”
“是,小姐。”剪秋應聲,眸子裏明顯蘊著些許不解。
洛無憂未有解釋,眼眸微閃過一絲笑意,自不可能那般快了,如今,今日李如玉的事情鬧的動靜不小,且多少總與武紹謙有些牽扯。林老太傅是個古板之人,尤其林婉微是他唯一的孫女兒,眼裏豈能容下半點沙子?
心中會有些嗝應是難免。
而這也是她將此事鬧大的原因之一!
如此情況下,這樁婚事進度總會被拖上一拖,而她所記不錯,要不了幾個月邊關還有一場戰事爆發,到時候武紹謙必會隨軍出征。
她的目的便是拖時間,拖延他們成親的時日,以爭取更多的時間來查清所有的事,到時候這樁婚事也自然會迎刃而解。
……
武候府,寂靜的廂房之中隻有那香珠燃著徐徐的青煙。
紅木圓桌之上擺著數個空空酒壇,桌角邊武紹謙正躺在地上靜靜的沉睡,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眼簾輕眨迷蒙的睜開了眼。模糊的視線一點點清明,眼前熟悉的景致落入眼中。
他揉了揉腦袋從地上坐了起來,轉頭不經意間看到牆上那管幅懸掛著的畫卷,眼神透著幾絲迷茫,是他的錯覺麼?明明他記得自己在小葉山,在那片梔子花海,那花海旁還有那個讓他又愛又恨的人。
可他轉眼之間卻又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裏。
應該是他的錯覺吧,她此刻已是容郡王妃,又怎麼可能會和他去到那裏?
嘴角浮上一抹自嘲的苦笑,他撐起手從地上站了起來,挺拔的身體尚有些搖晃著,呼出的氣息亦帶著濃濃的酒味。然而才一站起來卻便又拿起桌上的酒壇,揭開封口,便將那酒傾倒進了自己嘴裏。
透明的酒液順著男子的嘴角一路流到下顎,浸濕了滿是褶皺的袍擺,直到將酒壇中的酒灌下大半。他方才咳嗽了兩聲,將那酒壇嘭一聲放在桌上,轉頭又看向了那副畫卷。
那幅他親手所作的畫卷中他一筆一筆描繪出的身影上。
就那般看著許久許久……
忽的,他卻突然起身搖搖晃晃走到那牆邊,伸手將那畫卷一把摘了下來。垂目望著畫卷之上巧笑嫣然的倩影。
覆著厚厚老繭的手在畫紙上輕輕的撫過。
那一襲烈烈的火紅如同展翅翱翔在天際的鳳凰,燁燁的七彩華光盡綻,那般的耀眼奪目,卻又刺得他心髒都被利刃割動一般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