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自己的目標人物,洛無憂自然也明裏暗裏甚至派煙雲七十二騎打聽收集過他的資料,更曾在腦海之中勾勒過墨帝白塵的畫像,而按照她心中的推測,墨帝白塵當是個渾身威嚴霸氣,沉府極深也極為陰沉的人。
畢竟眼前之人在位十六年,六年前親政,五年前南齊向大秦發動戰爭。甚至在十多年前,南齊便派了人潛入顧家。想要奪得那枚據了緣大師所說關係著天下安危的曦和令。
僅憑此兩件,便足以證明這位帝君那就是一個充滿野心的帝王!
卻不想,事實與之恰恰相反。
那人頭戴玉冠,穿一襲天藍色的錦袍,腰間束著玉帶,身形臉龐都顯得有些瘦削,眉如峰,目含星,堅挺的鼻翼,飽滿的菱形紅唇,五官很細致的鑲嵌在那有些柔軟的麵部線條之中。
給人以一種素然儒雅的感覺,那眸光也是極亮,一笑之間恍若有明媚的陽光照了進來,那是一個每看第一眼便會讓人不自覺產生親近感的人。
洛無憂瞟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微微垂頭,心中閃過一絲凝重,越是這般的人越便證明此人沉府極深,且慣會隱藏自己,前世她無緣得見南帝真顏,今生輔一初見,卻是直接將他與南宮景煜畫上了等號。
不,便是南宮景煜,隻怕也得遠遠排在他之後!
畢竟此時不同彼時,現在的南宮景煜,雖亦沉府極深,慣會隱藏,說到底卻畢竟還沒有經曆奪嫡後期那真正殘酷的階段,也還沒有坐上儲位,更沒有坐上龍椅。
心性手段比之後期,肯定還遠不足後世那般厲害和思量周全,且現在的他處境尷尬顧及太多,否則在停雲山時以他的謹慎,又怎麼可能會被她算計到?若說對南宮景煜是警惕。
那麼,對這位墨帝,她卻是深深的忌憚!
洛無憂想著,眼角餘光也瞥了一眼大秦使臣所坐的方向。早在進殿她便注意到,原本大秦使臣名單之上是三王出使,可實際來的卻是四位王爺,那多出來的一人,便是不用想也能猜到,除了那個天不怕地不怕卻是怕足了容狄,又慣閑不住,老想著偷跑出都的混世小魔王十四皇子,皓王南宮景皓之外還能有誰?
南帝已出聲,君驚瀾自不可能再無視。
他收回落在少女身上的視線,轉頭看向說話之人,妖冶的臉龐之上勾起一抹燦爛的笑:“本殿道是誰,原來是墨帝,本殿亦是未想到,本殿不過是舉行個登基大典,墨帝居然如此給驚瀾麵子,竟是放下國家大事,千裏迢迢的從逐鹿城專程趕來道賀,說到性情中人,本殿算一個,墨帝你自也算一個。”
“墨帝這般給驚瀾麵子,如此,本殿在此聊以薄酒,表示感謝。說來墨帝來的真是湊巧,這段時日本殿這越京城還挺熱鬧的,想來有很多的玩意也會讓墨帝很感興趣,不如便多呆一段時日,也好讓本殿盡一下地主之宜。”
君驚瀾說著遙遙舉了舉杯,將盞中酒一飲而盡,墨白塵臉含素雅之笑,亦是舉杯,自飲,放下酒盞他淡聲道:“如此,朕倒是要多謝驚瀾太子的款待了,北越人傑地靈,朕倒還的確是很有遊玩的興致。”
“既如此,本殿亦必定會讓墨帝盡興而歸!時辰也不早了,想來眾位也都餓了,卓德海,傳令開宴吧,璃王,墨帝,不必客氣,本殿給大夥準備了很多節目,大家慢慢觀賞。”
盡興而歸四個字微微咬重,兩個男人相視一笑,其意味卻是不明,君驚瀾一聲令下開宴,那絲竹之聲再次悠悠然的響起,一群穿著暴露的舞姬也自魚貫而入,在殿前中央,翩翩起舞。
然則,那絲竹之聲,曼妙的舞姿,亦無法掩飾先前兩個男人的談話,在眾人心中造成的巨大衝擊。
這兩個男人,一個已執掌一國大權多年,一個即將登基為帝執掌一方,兩人的對話聽來並無任何問題,實際卻是寓意極深。
麵對這位深藏不露的墨帝,君驚瀾依舊那般渾不在意,給人一種未曾將這世間所有都放進眼中的張揚,甚至可以說是有些猖狂,然而,實際卻又在瞬間三言兩語便將所有的視線焦點模糊轉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