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才力將淹(1 / 1)

“歲月如流,零落將盡。”————————

幽州,易京。

自從月前公孫瓚出兵漁陽,征討閻柔等烏桓部族,在潞縣遭遇袁紹與閻柔兩軍夾擊,死傷兩萬餘,敗退而歸之後,便一直龜縮在他修築得固若金湯的易京。

高樓之上,關靖手持一信,苦苦勸道:“王門在東界別營為敵所圍,堅守數日,彼處與易京互為犄角,不可輕棄!何況如今軍心低落,一人被困,眾人無不觀望將軍舉止,還請將軍出兵一救,以激將士攜手禦敵之心!”

坐於一旁的從弟公孫範也跟著附和。

若是在以往,公孫瓚那裏還坐得住,早早的就親自帶兵去救援部將了。可如今卻不知怎的,公孫瓚忽然畏首畏尾了起來,什麼也不鬆口。這好像是由於前一次救援漁陽,公孫瓚便遭遇了雙方人馬的夾擊,自己折損了大半白馬義從才得以逃生,如今場景再現,公孫瓚生怕袁紹又在故技重施,便鐵了心的不聽人勸:“夠了!”

他大手一揮,寬袖陡然舞起一陣冷風:“我已撥了王門五千兵馬,他自己無用,守不住屯堡,我不給他軍法,他倒還敢奢望我去救他?爾等豈知,救一人容易,救所有人難!今救王門,則以後他人皆一味求救,誰還肯出力死戰?”

公孫範被他得訥訥無言,而關靖卻是激動的道:“君侯!”他站了起來,對公孫瓚行了一禮,抬起臉時已皺緊了眉頭:“如今所重,唯軍心、士氣不可失!今若不救,人心可就散了!”

“我公孫瓚帶兵多年,不有恩,但有威。連漢室到如今都尚有人心,我不信手底下人會離我而去!”公孫瓚跪坐席榻之上,端起酒猛地喝了一口,道:“走吧!”

關靖麵色鐵青,但終究不敢違拗公孫瓚的意思,於是敷衍的行了個禮,便於公孫範一同走了出去。

公孫範徒有膂力,卻沒個主張,他此前本來信服關靖的看法,認為當下軍心為重,部將遇險,主將就更應該做出行動,不拋棄不放棄,才能凝聚軍心。可適才又聽了公孫瓚的一番強詞奪理後,被他的氣勢懾住,平日裏他又是極信服這個從兄,是故在當時便被公孫瓚所動,認為對方的才是正確的了。

不僅如此,在下樓走出來的時候,公孫範甚至反過來試圖服關靖:“其實君侯的也沒錯,如今局勢危急,其他部將不能全仰仗君侯一人武力,是該竭力死命。昔年項王背水一戰,不就是置死地而後生麼?以我之見,還是君侯得對,讓他們自去應付,我等曾屢敗袁紹,如今隻一時受挫,何至於抵擋不住的地步?”

關靖鄙夷的看了公孫範一眼,對方毫無主見,人雲亦雲的脾性他也知道,若不是看在對方是公孫瓚當前最信任的親信,他又豈會動對方與其結伴登樓勸諫?如今竟是被他的糊塗愚鈍給氣笑了:“你以為還是當初麼?你看看這些高樓,看看這四方的城牆,我等當年隨君侯縱兵河北,何時稀罕過這些城防!”

公孫瓚與諸將在易京各建高樓,樓以千百計,其中以公孫瓚的主樓為甚。他的高樓本就牢固高聳,自從敗亡歸來後,公孫瓚更是鑄造了一扇鐵門,每日高居樓上,足不出戶,甚至屏退左右親信,隻留下婢妾侍候。遇見有緊急文書、或是親信求見的時候,便用籃子盛裝文書吊上去,親信也要除去兵器甲胄方可入內,這樣種種匪夷所思的舉措,讓許多人私下裏議論公孫瓚是在潞縣被袁紹、閻柔等人打破哩子。

這樣的言論,公孫範原本是不信的,如今所思所見,卻不得不往心裏去了,他略遲疑道:“這……”

“你再想想今日君侯穿的什麼?”關靖一句話便讓公孫範才轉變的立場再度動搖起來,他不待對方回答便自問自答道:“他穿的是深衣!”

“深衣怎麼了?”公孫範沒反應過來,疑惑道:“以前君侯也不是沒穿過,深衣寬大,又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