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喬小姐,你也不能掉以輕心。”老鐵有幾分不安,他看到二爺的舉動與往常不一樣,說:“你要有什麼為難之處,可以通過鍾雷鳴來找我,盡管我的處境比較尷尬,但是我們一起想辦法應付。”
\t雖然老鐵猜出了幾分,喬子琴卻絲毫沒有想到,鍾家兩個男人在算計她,而且讓老實巴交的江龍當說客——鍾二爺要娶喬醫生。
\t老頭子出來看病之外,還有一個目的是來看看這個女人。一見之下十分滿意,說這女人不僅長得好看,而且心眼好,有本事,有學問,對老四家的兒子不錯,對老年人也不錯。
\t鍾家人口多,生瘡害病的不少。
\t醫院裏大多數是男醫生,鍾家女眷到醫院去看病,就等於把家裏的女人讓外麵的男人摸摸捏捏,成何體統?中醫來得慢,也沒有女醫生,如果家裏有一個懂洋文的女醫生,能夠教家人吃西洋藥,那咱家可就什麼也不缺了……
\t兒子更多的是看重她的美貌,家裏雖然有那麼些女人,可是一個個土裏吧唧的,拿不上台麵。重慶成了陪都,是首府了,鍾家要想有更大的發展,就必須要交接方方麵麵的人,包括外國人。隻有這個喬小姐拿得出去,說不定還能助我們增加一臂之力……
\t江龍一聽嚇了一跳,碼頭上混的人,誰沒有聽說過重慶的袍哥?一下船就見到了他們給軍統特務的下馬威。朝天門碼頭上那個陣勢嚇死人的,鍾家人財大氣粗家業大不是一般兩般。
\t聽報社的人也講過,鍾二爺都有八個老婆了,還想讓仙女一樣的喬醫生當他的老九,太拿人不當人了。
\t他氣得半天說不出話,吭哧吭哧地喘氣。可是,畢竟在人家的家裏,吞吞吐吐半天,他才說喬醫生是有未婚夫的。
\t“我打聽過了,她和那個朋友啥子關係都沒得了。”鍾二爺說。
\t“你們不曉得,”江龍說,“就因為她未婚夫在重慶,要不然她吃這麼多苦頭找過來幹嘛?還是她的老公公給她的路費,讓她到重慶來結婚的呀,我跟她是老鄉,難道我不知道嗎?”
\t“沒得這回事兒,”鍾二爺自以為很明白道理,“這個女人不簡單,她掩護那個美國記者,得罪了當地的日本人,非要跑出來不可。要不說她男人在重慶,郎凱不遭男人欺負?她不過在利用你們……”
\t老頭子看得更深刻一點:“要不然,就是她被男人甩了,現在重慶也是花花世界,既然男人家有錢,那小子又在政府做事,在重慶找個女人太容易了。否則投奔男人來,啷凱會在醫院裏住宿舍?嫁漢嫁漢,穿衣吃飯,當太太不好?幹啥子要切和那些半死不活的病人打交道?未必然男人養不活她嗎?”
\t江龍沒辦法回答,這不是他管的事,他搓著雙手低著頭站起來,說他隻請了半個上午的假,馬上就趕回去上班,要先走了。
\t爺兒兩個對視一眼,心想著這是一個木腦殼,指望不上他幫忙,還不如找老鐵,留他在這裏說不定還起反作用,幹脆打發他走了。
\t鍾二爺急吼吼地自己赤膊上陣了。見喬子琴在菊花園裏賞花,走上前要說話,其餘的人當然避開來。他涎著臉湊近:“喬小姐,留在我們家吧。”
\t“留我幹什麼?”喬醫生嫣然一笑,說,“家裏人最多幾種常見病,也不需要養一個醫生在家裏,有病了到醫院看去就是。”
\t她還沒明白對方話的意思,卻不願意和一個陌生男人靠得太近,裝著嗅花的模樣扭身過去,俯身聞一叢淡綠的龍爪菊。
\t見此情況,鍾二爺一把扯起那一叢花,連帶著根部的泥土一起遞給她:“到醫院上啥子班嘛?你隻要留在我們府上,要啥子有啥子,這花園都是你的了……”
\t從來沒見過這樣名貴的菊花,卻被他隨意扯起,真是大煞風景,她連連搖頭:“我什麼都不要,也不要花園。上班不是為了錢,隻是為老百姓服務,為抗戰出點兒力。”
\t“你留在我們家,也是為抗戰出力呀!我們家不但為抗戰出了力,還流血犧牲了的,你為我們家服務,也就是為國家出力。”
\t對方生硬的官話她覺得好笑,直起身來,問江龍到哪去了?
\t鍾二爺說,陪她來的人到報社上班去了。她說自己也要回去了,下午要到醫院去上班。
\t“還沒吃飯,郎凱能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