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喬子琴隻是在遊擊隊的駐地見過老鐵,當時那麼些人,也記得不是很清楚了,何況衣著打扮不一樣,模樣就完全變了,哪裏還認得出來?但是聽江龍已經說過,知道他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讓老鐵出去。如何解除他的軟禁?還靠自己說動鍾家的人,讓少年能有到外麵活動的自由。
\t她搖了搖頭,看出她的煩躁,鍾二爺一擺手,音樂停止,她才說,與鍾雷鳴母親有一麵之交,需要去祭奠一下。
\t“不必了吧?”鍾二爺文縐縐地說。
\t“這是我來的原因之一。”喬子琴堅持著。
\t“阿姨,您真好——”鍾雷鳴眼淚汪汪地把她拉到了靈堂。
\t真誠的跪拜祭奠,不僅讓老鐵和江龍感動,鍾二爺也大聲感歎道:“喬醫生宅心仁厚、醫術高明,貌若天仙,簡直是觀音菩薩在世啊……快快快,我們到客廳去坐坐——”
\t讓喬子琴與江龍都感到意外,鍾府居然還有一個金碧輝煌的西式客廳,兩邊站著白襯衣黑馬甲的侍者,一起向他們鞠躬敬禮。
\t如此隆重,讓喬子琴渾身不自在,秀麗的眉毛皺起來了。
\t江龍看在眼裏,就說:“喬醫生喜歡幽靜,不願意讓人打擾。”
\t“是的。”喬子琴低聲說,“二爺,我們可以找個安靜的地方說話嗎?”
\t一聲呼喚,讓鍾二爺酥了半邊身子,本來想顯示自家的排場,結果不被別人欣賞,於是附庸風雅,說請她到書房坐坐。
\t在他的眼光當中,有自己不太喜歡的東西,喬子琴心生警惕,婉轉地說:“成天在醫院裏和病人打交道,真想到大自然裏散散心。”
\t鍾雷鳴明白他的意思:“喬阿姨,我們到花園坐去吧!正是桂花開放的時候,鳥語花香的。”
\t“有花園?太好了。”喬子琴明顯高興起來。
\t“當然有啊,喬小姐,請——”自己最不看重的花園,卻讓這個女人格外喜歡,鍾二爺高興極了,趕緊領大家到後花園去。
\t後花園不小,樓台亭閣,修林茂竹,十分優雅。除了在南京,她還沒見過這麼大的園林,何況是私家花園,這鍾家是有錢。
\t深秋的丹桂樹香味濃鬱,包圍著一座古色古香的亭子,當中一個石頭圓桌,四周四張石墩子。須臾,糕點水果糖果全都擺上來了。鍾二爺讓喬子琴坐下,兩人麵對麵了,呼吸聲都能聞得見。
\t她被對方看得心裏發毛,扭頭說:“雷鳴,過來,我給你檢查一下。”
\t“對頭,給娃兒看看,看他身體恢複了沒得。”
\t鍾二爺招招手,鍾雷鳴才進了亭子。喬子琴是有備而來的,本來就不願意被當客人款待,也真正關心少年的身體,特意帶來了醫藥箱,裏麵放著血壓計與聽診器。
\t江龍遞過來,她打開取出儀器給孩子測量,一切數據都正常,但她不動聲色,反而微微皺起修眉。
\t“路上吃了那麼多的苦,娃娃身體還行嗎?”鍾二爺問。
\t“不太好勒。”喬子琴說。
\t鍾二爺擔心地欠起身子:“我也說,這娃娃有些不對頭,到底哪個當不好?”
\t“您沒有覺得他哪些地方反常?”喬子琴怕他不懂,又加以說明,“就是說和以前不相同。”
\t“哎呀,那就大不相同了,”鍾二爺說。“從前這娃兒千翻得很,牆上都是他腳板印,現在他經常悶聲不響的,走路也慢,說話也慢,還經常皺起個眉毛,像是未老先衰一樣,是不是中了邪喲?”
\t經曆過這樣大的慘痛,沒有變化才是有病呢。喬子琴當然不會說破,隻是問:“雷鳴,你最近感覺怎麼樣啊?”
\t原來老鐵就吩咐過他怎麼應對的,少年半響才說:“不想動,懶懶的,好像渾身沒勁一樣,”
\t喬子琴馬上就說,還要問問他身邊的人,哪個跟他靠得最近,更能了解他情況。、
\t“當然是五爺喲,”鍾二爺就叫老鐵過來,“五爺,你趕緊過來給大夫說說娃兒的病情。”
\t盡管老鐵被鍾二爺命名為五爺,聽起來與他們平起平坐,其實就當他是雷鳴的保鏢,客人來了自然靠邊站的,此時被叫才過來介紹:
\t“這娃娃現在孤僻得很,不願和周圍人接觸交往,常獨坐一旁,要不然就躺在床上,吃飯也不香,睡覺也好說夢話。就是鍾家親戚們來看望他,他也不夠親熱。經常坐立不安、搓手頓足,或踱來踱去,像是流露著痛苦抑鬱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