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刑場”兩個字，讓老林心驚肉跳，他求援似地望望胡曉曉。
\t胡曉曉豪爽地說：“我代他喝了。”
\t“你憑什麼代他喝酒？”江龍問。
\t曉曉生氣了：“你憑什麼管我？”
\t看他們兄妹倆頂牛了，老林隻好站起來：“舍命陪君子，別讓曉曉為難，我喝我喝。”
\t老林五官全皺成一團，端起酒碗像千斤重，潑灑了一些，咬著嘴唇，像喝中藥一樣，把半碗酒一起喝了，然後打了一個嗝，腦袋甩了甩，臉像白紙一樣，望著胡曉曉傻傻地笑個不停。
\t曉曉有點擔心了：“江龍，你喝了酒臉通紅的，他怎麼臉像死人一樣白？”
\t江龍又給自己斟上酒，搖頭晃腦地說：“喝酒臉紅是忠臣，喝酒臉白是奸臣。”
\t“胡說八道，是身體不好才這樣的吧！”
\t老林聽見他們的對話，含含糊糊地說：“我不奸……我忠心耿耿……他們，叫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
\t“他們叫你幹啥？”．江龍聽這話起疑心了，“他們，是誰？”
\t老林趴在桌子上揮揮手：“你別問了，問我，也不敢說。”
\t曉曉也疑心病犯了：“誰脅迫你了？你怕誰呢？”
\t“我都怕，怕他們……那些人，我還，以為，他們和陳明，一條心，都抗日……其實，不是的……”
\t陳明，是江龍的心病，總有擺脫不掉的牽掛，忙不迭地問他：“陳明到哪去了？”
\t對方搖搖頭：“我哪裏知道？自己，能活著出來……就不錯了。”
\t“你不是說陳明和你一起出來的嗎？”
\t聽曉曉這麼一問，老林強撐著抬起頭：“曉曉，我跟你說實話，我沒和他一起出來，我們倆，關在……不一個地方……抓起來……我就，沒見過他……”
\t曉曉厭惡地問：“那，怎麼說你們都一起出來的？為什麼騙我們？”
\t江龍趁熱打鐵問道：“你怎麼出來的？他們為什麼這麼輕鬆把……你放出來了？”
\t“不能說……打死也不能說……”老林迷迷糊糊趴到桌子上。
\t“不行，你必須得說，你給我說清楚——”曉曉使勁搖晃著他。
\t“說什麼？說……我要死，他們……不讓我死，要我，加入，他們……要我……”老林後麵的話已經含糊不清了。
\t“醒一醒，你給我醒來？把話說清楚，”胡曉曉使勁搖他，他隻是咕咕嚕嚕地。江龍把耳朵貼近，說些什麼，真聽不懂……
\t曉曉氣急了，給他一巴掌，對方依然沒有醒，身子一歪，就倒在地下了。江龍隻好將他抱到自己床上，邊走邊說：“打他沒用的，等他清醒了，你慢慢問他。”
\t等他回到院子裏，胡曉曉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我怎麼遇上這麼個人啊！我怎麼那麼聽他的話呀！差一點我……”
\t實在是外麵動靜鬧得太大，胡家的老兩口走出來了，坐到桌子旁邊，一個個數落女兒。
\t胡媽媽就說夏勇怎麼怎麼好，爸爸就說老林怎麼怎麼不像話，兩個人都問她，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沒有？
\t曉曉擦去眼淚，憤憤地說：“你們還盼望我做點什麼嗎？出醜還沒出夠嗎？我隻是崇拜他，親近他，和他說得來而已，別把我想得這麼不堪……這家夥，我有他好看的——”
\t夫妻兩個在數落女兒的時候，江龍不好意思在跟前，裝著到廚房去忙，但他們訓斥女兒的話，也聽得大差不差的。聽到胡曉曉這麼說，走過來擦桌子，假裝才聽到的樣子說：“曉曉，不要這樣，衝動要壞大事的。”
\t“看起來，他已經當了叛徒，我們還不揭穿他嗎？”
\t“盡管是酒後吐真言，但是我們沒有拿到真憑實據。”江龍說，“他喝酒喝多了，醒過來，可能也忘記自己說什麼呢！就是問他，他也可能不承認。”
\t胡教授說：“我也大致清楚一點，從他說的話分析，很可能已經欺騙了你們，甚至出賣了你們……”
\t“那怎麼辦？”胡曉曉淚眼汪汪地問。
\t“父親，您說呢？”
\t“我看，你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依然靠近他，慢慢了解情況……”
\t江龍忍不住了：“他要真出賣了陳明，我就要為那個真正的共黨人報仇。”
\t“我認為，共黨是一個好黨，裏麵多數人都是好樣的，隻有姓林的這種人，才是他們當中的敗類……”胡教授這個時候才問他：“江龍，你告訴我，你是不是他們的黨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