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喬子琴反唇相譏：“隻有逃到大後方來傍高官、撈好處的人才是難民。”
\t“你，你怎麼來了？”樓澋在這兩個女人中間有幾分躊躇，但還是向喬子琴發難，“我，我們已經見過麵了，其實隻是沒說話而已。”
\t“你以為我來找你說話的嗎？我是來轉達你父親的話”
\t“他說什麼？”
\t“就是你們成了一家人，有的事情，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喬子琴不是故弄玄虛，“因為，那很可能影響你的仕途。”
\t莫莉咄咄逼人地上前一步：“搞什麼鬼？無事不可對人言。”
\t喬子琴把她當成空氣一樣，隻對樓澋說：“你要不想聽就算了，我也免得浪費口舌。你父親給我的路費沒用完，現在退給你。”
\t她說完了，掏出皮包裏的一個小布袋子，有首飾有金葉子，還有銀元，放到桌子上，轉身就走。
\t樓澋心裏一動，追上去：“喬子琴，我們找個地方說說話吧。”
\t“不需要找地方，隻要我們倆說的話別人聽不見就行了。”喬子琴看見莫莉緊張地盯著自己，淡淡一笑，扭身就走。
\t樓澋表情複雜地看了莫莉一眼，跟著喬子琴後麵往外走，還沒走出竹林，喬子琴就停下來，他也隻好停下來。她麵對那間屋子那扇窗戶，清清楚楚地看見閨蜜眼巴巴地望著他們，板著臉，輕輕地說：“你知道嗎？你父親維持會長幹得不錯哇。”
\t“父親是維持會長？”樓澋牙疼似地出了一口冷氣。
\t跟著就要扭頭往後看，喬子琴警告地說，“不要看後麵，她聽不見。聲音放輕一點，不要激動，別讓莫莉看出你有什麼變化的地方。”
\t“他，他，他怎麼能幹這樣的事？”他臉色變了，
\t“你們撤退得也太快了，連個眼線也沒留下來，這麼大的事情都不知道！”她微微扁了扁嘴。
\t他有幾分著急了：“難道我還去打聽，我家裏人當漢奸了沒有？”
\t“當然，”她十分冷靜地說，“有一種迫不得已叫身不由己，我知道，他也是為了保住你的家產，保住你家人的性命。你們都是利己主義者。”
\t“你沒權利指責我們家。”
\t“我不是指責，我隻是陳述事實，那是全城百姓都知道的事，曆史是抹殺不了的。”
\t樓宇奇怪地打量著對方，過去那個小鳥依人的淑女，怎麼現在這樣咄咄逼人？冷靜得有幾分冷酷，想到“漢奸”兩個字頭就大了。很焦慮地說：“他怎麼這樣糊塗？無論如何，在敵人占領地方為敵人幹事，到時候說不清楚，他要斷送我的前程呢！”
\t他憤憤地想跺腳，又被喬子琴冰冷的目光抑製衝動，望著他英俊的麵目布滿了烏雲，她有幾分心疼：“你也不要太著急，我之所以到這裏來，不是來與你重溫舊夢，隻是來告訴你，你的父親不是漢奸，他為抗日做的事情有證人，真正到敵人被打跑的一天，隻要證人平安無事，一定會出來為他正名的。”
\t“誰是證人？”
\t“除了我，還有碼頭工人江龍，還有美國記者詹姆斯。”喬子琴不動聲色地說著。
\t已經在門口站著莫莉，焦慮地望著他們，不知道兩人什麼知心話說不完，
\t見她緊張的神情，喬子琴更覺得好笑。
\t“這幾個人為什麼能夠證明？”
\t“你父親大放血，給鬼子籌集了半個輪船的軍用物資，包括槍支彈藥，幾乎弄得傾家蕩產了。”
\t“為日本人籌集槍支彈藥軍用物資？”樓澋倒抽了一口涼氣，“僅此一項，就鐵證如山，把他當漢奸的罪名落實，槍斃十回都不夠啊。”
\t還沒有講完，英俊瀟灑的年輕軍官居然倉皇如此，喬子琴又悲哀又好笑，見對麵的女人虎視眈眈，直截了當地說：“冷靜一點，你的背後那個女人看著你，除了我們三個從湖城逃出來的人，沒有人能夠知道，你的父親之所以這樣做，就是為了送詹姆斯出來。”
\t“可是，那隻是你們的一麵之詞，到時候誰信呢！”
\t“我還有物證。”她拿出了一筒膠卷。
\t“這是什麼？”
\t“日本人屠殺南京人民的血證！”喬子琴解釋說，“你打開看也可以，已經衝過了。”
\t他沒有打開，因為他知道，背後一雙眼睛注視著他，這是家裏的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隻是有些疑惑：“詹姆斯搜集到的證據，不是都被日本特務弄去銷毀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