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長江沿岸的重點大學都撤離在這裏,他們是中國抗日的後備力量,是中華民族得以生存與發展的生力軍,是為中華民族保留長期抗戰的火種。不要他們入川,我們到重慶茹毛飲血嗎?我們的國家不發展嗎?我們繼續落後繼續挨打嗎?你們就不再打回老家嗎?”
\t一連幾句問話,讓大家無話可說。他說到這裏,停下來不說了,等待大家的反應,可下麵鴉雀無聲,一個個都不說話。
\t“然而,就因為大家在這裏吵吵嚷嚷,我們運輸秩序混亂,又使運輸阻塞加重。更可怕的是,四十天後,長江將麵臨枯水期,物資無法通過輪船運送到大後方。在此千鈞一發之際,我們自己把回家的路堵起來了,我們自己把大門口擠得水泄不通,誰也不能進去,難道我們就在這裏等死不成?”
\t死一般的靜寂,隻聽到長江水嘩啦啦的流淌聲。
\t夏勇這才說:“大家都知道,沒有交通警察,道路堵塞,交通癱瘓,誰也走不了,現在我們的盧總,他就是警察,你們聽不聽他的?
\t他的話具有煽動性,下麵的人七嘴八舌地說:“就因為要聽他的,所以我們才找他來了。”
\t“對,我們盧先生的民生公司是最重要的運送力量。我們都聽他的好不好?他一定有辦法解決的——”
\t台階下麵的人終於安靜了。
\t盧作孚這才站起來說:“我以國民政府聯合運輸辦事處主任的身份宣告,有辦法解決大家的難題了——”
\t“啊?怎麼解決?”大家情不自禁地又要往台階上湧,江龍一舉起大喇叭,那些人就退下去了。
\t盧作孚清清嗓子說:“經過我們實地考察和初步計算,群策群力想辦法,昨天晚上,我們又連夜召集各有關人員會議,找到了辦法,製定出詳細計劃和具體措施,以現有的運力,決定在四十天內撤退人員和物資。
\t“四十天?神話!”
\t“吹牛吧?”
\t“這麼多人與物東西要運,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
\t盧作孚堅定地回答:“我們就是要創造奇跡!但是不能一步登天。當務之急,我們首先是撤離宜昌。除了最重要的物資和最不容易裝卸的笨重、大型機器設備以及重要的軍用物資直接運往重慶外,其他的物資全部按‘三段航行法’辦理。”
\t有人要發問,被更多的人噤聲:“聽盧總的。”
\t“根據各個單位的情況,有的物資運到萬縣返回;有的運到奉節、巫山、巴東返回;有的隻運到三峽峽口就卸下,當天返回。這樣,航程縮短了一半或者一大半,從而贏得了寶貴的運力和時間。”
\t從盧作孚堅定自信的目光和言語中看到了希望,聽他一口氣把話說完,現場爆發出一片歡呼聲,不少人甚至激動得流下了眼淚——終於可以離開這鬼門關了!
\t“但是,大家必須聽從統一指揮。”盧作孚強調,“所有公司、輪船、碼頭隻聽我的調遣,各單位人員物資的轉運順序一旦排定後,必須堅決執行,服從指揮。什麼單位的物資由什麼輪船運輸,何時登船,要嚴格聽令,決不準自行其是!”
\t老王這時候才發出一張張表格,分給那些需要轉運物質的代表,讓他們填寫好自己所運物資的有關數據,再到公司裏同意調配。
\t江龍在旁邊補充了一句:“哪個也不聽調配的就不要去哈!”
\t誰也不敢說話,一個個前呼後擁地要先進公司。又是他與夏勇攔在眾人麵前,說根據先來後到的原則,分批放人進來。
\t在公司裏,拿到表格的人更驚喜,想不到,運費居然隻是平時的一小半。
\t聽到他們的議論,老王說:“軍用物資與兵工器材更便宜,隻有十分之一。”
\t“你們這樣,不是在做賠本的買賣嗎?”
\t老王指指盧作孚說:“是的,我們損失慘重,因為老總說了,我們民生公司現在不做生意,我們都投身戰場抗日!”
\t一片雷鳴的掌聲響起,為民生公司喝彩,為盧作孚先生的高風亮節叫好!
\t盧作孚的辦公室擠滿了人,他一個個接受和審核。看到一家紡織廠的表格後問他配套設施在哪裏?那個胖子說,配套的設備在南京沒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