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陳明已經唱完了，見他們一個個還愣著，破口大罵：“你們他媽的都是一群狼狗，一群死豬，一群白癡，在這裏聽老子唱歌的嗎？老子唱完了，怎麼還不放槍？”
\t零號氣急敗壞地掏出手槍：“我來！”
\t他走到陳明不到五米的地方，舉手槍，扣動扳機——
\t“呯……呯……呯——”
\t尖銳的槍聲劃破夜空的暗黑，在場的大小特驚悚地打著哆嗦。
\t在昏暗的燈光下，陳明眼睛睜著，立在牆邊，動都沒動。零號以為自己沒打著，又補了兩槍，陳明還是沒倒下。零號才覺得不太對勁，捏著手槍湊到跟前仔細一看，才看見兩槍打在腦門上，胸腹也中了槍，槍洞鮮血汩汩往外流。
\t陳明死了，但還站在那裏，站成一座雕像。陳明確實死了，享年二十八歲。
\t馮濟堂心情複雜地帶出何廣生，鑽進汽車往郊外開去，車到了南湖邊停下，拿起手槍，推彈上膛，對何廣生說：“下車吧！”
\t何廣生知道，特務把自己帶到這地方來肯定不是好事，戴著手銬下了汽車，一直往湖邊的蘆葦走去。
\t“站住！”
\t何廣生停下，望望馮濟堂：“你不怕人發現你們槍殺學生嗎？”
\t馮濟堂看著在黑暗中熠熠閃亮的那雙眼睛，掏出鑰匙，拿下手銬：“快逃走吧。”
\t“什麼？”何廣生驚奇地看看馮濟堂，待他明白這句話意思之後，才轉身向前跑了幾步，回頭看看馮濟堂，再次轉身消失在黑暗中。
\t“呯呯呯！”等聽到三聲槍響，他已經跑出很遠。
\t等他回來的時候，還聽到特務們紛紛議論，說那個死硬的遊擊隊長陳明死前要酒菜，要紅地毯，還唱歌，唱土八路抗日的歌，而且“臨死都沒倒下，跟活的一樣，真神了。”
\t“哎，真是條漢子。擱你早尿褲子了。”
\t“他媽的，你才尿褲子呢，還是屎尿亂流……馮組長——”看見來人，一個個停止了一輪，趕緊給馮濟堂敬禮。
\t馮濟堂都聽在心裏，暗自肯定了自己的行為。也沒理眾人，進了零號的辦公室交差：“科長，我回來了。”
\t“嗯。”零號並沒有想像的那麼高興。
\t馮濟堂拿出手槍，要給零號驗看，零號擺擺手，示意他坐在旁邊：“濟堂，那個老林，我讓他回去了，就讓他說和陳明一起放的，陳明回遊擊隊去了。這給我們處決陳明打了馬虎眼，他也獲得了信任，以後，他就和你單線聯係。至於那個夏勇，是民生公司的大副，一號也說他並不是共黨分子。江龍就是個大老粗，一根筋，船長還想拉他進軍統的，這兩個留著沒用，放了也不會壞事。”
\t馮濟堂由衷讚歎：“科長真是足智多謀，是卑職的楷模。那個學生娃又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這下，他們功德圓滿了……”
\t零號這才得意地笑了。
\t兩人正說話，有人敲門，一號走進來了：“科長，喬小姐帶來了。”
\t說完回頭對身後示意，兩個特務把喬子琴帶進來了。
\t零號站起來，嘎嘎幹笑地伸出手：“喬小姐，咱們又見麵了。”
\t喬子琴置之不理，狠狠瞪著零號：“我犯了什麼罪？你們幹什麼要抓我？！”
\t“呃，”零號有些尷尬地縮回手，解釋道，“不是抓你，而是上麵要求我們必須安全地把你和詹姆斯先生送到重慶。你看，我們也就是為了執行命令，你怎麼還不領情？”
\t聽零號說，要把她和詹姆斯送到重慶去，喬子琴多少消了點氣：“詹姆斯人呢？”
\t馮濟堂趕緊接上話題：“喬小姐，詹姆斯已經在貴賓房休息了，要不要我帶你過去看看呢？”
\t喬子琴想起營救詹姆斯的那些人：“啊，老林、夏勇、江龍和陳明他們呢？”
\t零號笑笑：“都送出去了啊，我們的目的不都是救詹姆斯先生嗎？難道救出來了以後，還讓他和那些大老粗跋山涉水嗎？已經在我們的地盤上了，當然由我們護送了，還包括護送你，你還想要哪一個作陪？”
\t這話，說得喬子琴不好意思了，解釋說：“不是啊，一路過來，千辛萬苦，都是他們照顧的，沒向他們道謝呢！”
\t“哎呀，喬小姐早說嘛，否則就留他們吃飯了……可是，明天早上就有船要走，不知是不是來得及，我們把他們請回來，再聚一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