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聽她這麼一說，夏勇饒有興趣地坐在她對麵問：“醫院的人都是朝鮮人嗎？”
\t“也有中國人，但王醫生朝鮮人，這裏就數他醫術最好。”
\t夏勇這才問：“你們是不是給西方人做過手術？”
\t“你打聽他？那可是個神秘的病人，他的手臂骨頭裏嵌著子彈……”
\t“對對對，就是他，名字叫詹姆斯。”夏勇有幾分興奮。
\t“就是王醫生做的手術，我那天是助手。”喬子琴說，“子彈取出來了，手術很順利。你認識他？”
\t“呀！百年修得同船渡，我們坐過同一條船……”夏勇央求道，“他住哪病房？我能不能看看去？”
\t“你看他？實話告訴你吧！他不住病房，住在醫院最後麵單獨的一個小院裏。”
\t夏勇問為什麼。
\t金醫生說自己弄不清楚，可能日本特務才曉得。比如說我們那個總管，他就是日本人，他妹妹也住在那後麵院子裏……出去了好半年的時間，最近才回來，還帶個男人回來。那個外國人手術之後就直接送那小院子去了。”
\t“你能讓我看看他吧，好歹還算個熟人。”
\t“你還是不去看好，我跟王醫生去看過，那個外國人瘋了，見到女人就求婚，見到男的就喊大煙袋……”
\t“哎呀，多可憐啊……”
\t女醫生定定地看著他，在桌子上畫了個字型：“你是這個？”
\t夏勇笑笑：“你太看得起我了，我隻是個有點熱血的中國人。”
\t金醫生有點生氣：“你的意思我不是中國人？”
\t夏勇站起身靠近她，注視這她的眼眸：“我說的……是熱血……”
\t“我沒熱血？我也不是冷血動物，看得出來，你當那個什麼女婿也有點勉強，你到這裏了，還有別的目的吧？”見夏勇要說話，金醫生做了個製止的手勢，“我不想了解那麼多，但我肯定知道沒那麼簡單。”
\t“實話對你說，”夏勇說，“那美國人是南京大屠殺重要的人證，日本人如果殺了他，就等於消滅了屠殺中國人的證據。”
\t“日本鬼子也殺了我們許多朝鮮人……”她憤憤地說，但跟著又有些擔心，“他們可都是帶槍的特務，太危險了。”
\t夏勇淡然一笑：“這也算危險？你不知道，為了護送這名美國人安全到達武漢，穿過日本人的封鎖線多危險。美國人是咱們的盟友，他帶著屠殺中國人的血證九死一生才到了這裏。可是有人出賣了他，那些東西已經被日本人奪回去了，現在剩下的重要人證就是他本人了。”
\t“難道，你打算救他？”
\t他頓了頓，才吐出一口濁息，一字一頓地說：“我就是想……把他救出來！”
\t夏勇說話雖然平和低沉，可兩手攥得緊緊的，微微發抖，指關節發白。可見他是多痛恨那個出賣他的叛徒啊。
\t這時，門外有腳步聲傳來，夏勇剛要去開門，門就推開了，王醫生走進來了，在門口狐疑地看看兩人：“大白天你們關著門幹什麼？又在調情是不是？”
\t“你怎麼天天喝醋？”金醫生沒好氣地說，“他不就是來等待你指示，什麼時候給他嶽父做手術啊？”
\t“真要是你表弟，那就明天下午吧，隻是要晚點，等把原來安排人的手術做完了再加個班，我可都是為了你哦。”
\t“太感謝表姐夫了！”夏勇對他鞠了一躬，“你們有事，你們忙吧！我去看我嶽父去了。”
\t夏勇雖然出了門，但並沒有走遠，裝著看走廊牆壁上的衛生宣傳招貼，卻直起耳朵聽兩人在屋裏說話，而且全部說的是朝鮮話，這個難不倒他，他懂。
\t女人問：“你不是要手術去嗎？還不走？”
\t男人說：“是要手術去，今天這手術很重要，是中國軍隊的一個頭子受了傷，但是科主任突然通知，讓我去給那外國人拆線，我沒分身法，你去吧。”
\t“我怎麼能去？他是個瘋子，在床上拉屎撒尿的，衣服褲子都不穿的……”
\t“你又不是不曉得，手術是大手臂，跟下麵無關，你管他穿不穿褲子？”
\t金醫生不想去，還是找托詞：“髒得要命，臭烘烘的，說不定都感染了吧！”
\t“怎麼可能？天天輸液用抗菌素的。而且他們上麵通知，也跟護士長說了，派個護士去搞幹淨了你再去……”王醫生哄對方道，“嗯，乖，你是在幫我了……下午的手術很重要，我不想把情緒搞壞了，萬一有個差池，還說我是漢奸，吃不了兜著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