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等男人盡情享受了之後，才咬著他的耳朵輕輕地說：“明天早上，我們去把馬賣了。”
\t江龍突然醒覺過來：“你說什麼？賣什麼馬？”
\t“就是我們騎過來的戰馬呀！”
\t“為什麼要賣掉？”
\t“為什麼不賣？”
\t“我們要還給趙團長的，
\t女人“嗤——”地笑一下，“你還能找得到趙團長？木港快守不住了，武漢也快守不住了，他們跑起來比兔子還快——”
\t這女人，怎麼回事？在炸毀的吉普車跟前，她哭得驚天動地的，怎麼一回來就忘掉了？突然變得這麼尖酸古怪了……
\t江龍馬上反駁道：“你不能這麼說，我和趙鐵頭一起打過仗，胳膊斷了，他一點都不含糊，你又不是不知道！”
\t“我是知道，但是我們牽著一匹馬在大街上晃蕩，怎麼進入市區？ 怎麼進我堂哥的醫院大門？”
\t“那我就不進去，你一個人去吧！反正，我已經把你送到武漢了！”
\t“你到哪去？”
\t這句話把他問住了，他想一想，還真還沒地方可去。
\t“雖然他們有人收屍了，但沒人立墓碑吧！我們自己先安定下來再說！武漢是大城市，不像荒郊野外，付幾個銅板就能買飯吃，我們也不能穿這種破破爛爛就進城，不能讓堂哥看不起我們……”惲大姐討好地緊貼著他的後背，“你沒來過武漢吧？”
\t“跟著別人的船來玩過。”
\t“你看到誰牽馬在街上走的呀！城邊上可以，城中心是不行的。”
\t“軍人的戰馬怎麼不能進城呢？”
\t“你是軍人嗎？你是大部隊嗎？你是騎兵嗎？”她聲音不大，但語氣硬邦邦的，一口一口地反問他。他無話可說，心灰意冷，可是全身燥熱，難怪人們說武漢是火爐。
\t“熱死了，我睡地板去。”
\t江龍躺倒在地板上，想起兩人第一次睡在一起，這個惲大姐從床上下來，偎依在他的身邊，那時候天還冷著，兩人抱團取暖。而今，兩人怎麼想不到一起了呢？
\t女人躺在床上，嘴裏還在不停念叨：“你不是說，我們要在武漢買房子嗎？這匹馬賣了，能值不少錢呢！我們就可以在這裏安安穩穩過日子了……”
\t“不要急嘛，我還沒找到他們哩。”
\t她也壓低了聲音說：“那麼多難關都過來了，到武漢，就能找到你東家他們了……”
\t“沒他們……我還真找不著呢！”他不敢對視她，因為心裏有幾分愧疚。
\t女人把什麼都交給他了，可他心底裏最重要的那個秘密，卻死死地守著，怎麼問都沒說出來。
\t江龍隻記得那個眼鏡首長說的話——親娘老子都不能說。
\t所以，他一直用原來的謊言搪塞。
\t“你不知道老東家住在哪裏嗎？”
\t“這事，當然隻有小姐才知道……”
\t“他們已經死了，當初沒人告訴你們到哪裏找？”
\t“怎麼能先告訴我們呢？”江龍早就把謊話編圓了，說起來依然不利索，“我們兩個是下人……要是把小姐甩了，自己跑到老爺那去領賞怎麼辦？”
\t“你們的事就是帶小姐去武漢，老東家見不到人，怎麼可能會給你們賞錢？”聽他說起來吞吞吐吐的，前言不搭後語，惲大姐早看穿了，這時才說，“你呀！就沒給我說過實話……”
\t“怎麼不是實話？你想想，我的任務就是護送小姐，假如他們到了我沒到，他們一定怪我不盡心……甚至，還說我沒出力，我分文也拿不到了……”他其實已經漏了底，現在繼續要說謊說下去，邊說邊想理由。
\t“你不是把喬小姐掛在心上，就是把外國佬掛在心上，誰說你不盡心的？”
\t“是啊，我隻盡心照顧你了……”
\t“別打岔，我是問你，現在他們已經死了，你怎麼能找得到老東家？”
\t一路上隻顧著逃命，已經好久不談這事了，現在眼看要到目的地了，對方問起下一步的打算很正常。
\t女人把自己逼到牆角了，江龍不得不說：“我，我到武漢去找人問呢！”
\t“武漢那麼大的地方，可比南京還大呢！你怎麼找得到人問？”她憤憤地說，“還在說謊，還在騙人，在炸爛的吉普車跟前，你把什麼話都說出來了。”
\t“所以，現在我也沒辦法，隻有把你的大事完成。”
\t惲大姐跑了神，順口就說了一句：“我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