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聽到這裏,喬子琴難為情地低下了頭,想把話岔開,關切地問:“您的手指好些了嗎?”
\t樓宇目不斜視,輕輕搖頭:“十指連心,怎能不疼,但還不危及生命。你們更是我的心肝,隻要有差錯,比十指連心更疼。你和小澋的安危是頭等大事。我也知道,一個單身女人出門很危險,可惜詹姆斯走了……”
\t“跟著他出去更危險,還是江龍可靠一點。”
\t“他倒是個可靠之人,水性好,力氣大,為人忠厚誠實,交給他,我放心……可是他送詹姆斯上船走了啊,我還想過,是否把你也送上船?但船行一天也到達不了,一個女人在鬼子窩裏……啊,萬萬不行。”
\t“他……已經到小孤山了,如果能到那裏,就好辦……”
\t“那就好,那就好!和他一起走,雖然引人注目,但他受國際公法保護,日本人還不敢明目張膽的把他怎麼樣……”
\t這時,汽車已經放慢,快到喬家住的儒林街了,樓宇叫她悄悄看一眼,說不知何時才能回家的。
\t喬子琴偏過頭,掀起窗簾一角望出去,街道不寬,車也進不去,車速已經算是爬行了,那棟兩層小樓還是一閃而過。
\t雙門緊閉,隻有門前豎立的一塊條石不卑不亢,她從小就知道,上麵刻著“泰山石敢當”幾個大字,說是鎮妖辟邪的。
\t她現在突然想到那更深遠的意義:詹姆斯那個美國記者都敢當,江龍這個普通的碼頭工人都敢當,自己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知識分子,沒有體力還有智力,連逃出去的勇氣都沒有,難道還能任人宰割?
\t何況,重慶的樓澋等著她,她也思念對方,從小青梅竹馬、耳鬢廝磨長大,多少次在夢中與他相會,能夠在大後方團聚,也是一種企盼。
\t想到這裏,她衝著前麵輕聲叫了聲:“爸爸,我聽你的,走。”
\t“這就好。”樓宇說著,從衣服內袋掏出一個小皮包,“這裏麵裝著你的路費,幾片金葉,可以在路上變換出錢來應急,皮包裏,有小澋的地址與電話,想辦法,在路上再找個可靠的人一同作伴走……”
\t見她已經把小包吊在胸前了,樓宇婆婆媽媽地叮囑時,車子已經到了金馬門一棟樓前停住了。這才說,不能把她帶到司令部去,這裏住的齊老板是自己商界朋友,送她進去坐一會兒,等一陣子從日軍司令部出來,領到通行證,再到弋江之南去。
\t樓宇進了日軍司令部,中佐正在打電話,蹩腳的中國話在走廊裏震耳欲聾:“樓的,哪去了?讓他,馬上的,過來!”
\t正在找自己?要幹啥?他忐忑不安地進去:“中佐先生,找卑職何事?”
\t中佐剛放下電話,人就到跟前了,神速啊,擰起的雙眉舒緩了幾分,從寬大的辦公桌後麵走出來,對樓宇伸出右手,指向旁邊的椅子:“你,來得快,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