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睿侯府上下一片愁容,機閣老把自己關在書房裏三日不曾出門,滴水未進。
八歲的機竺失去了一個摯愛的哥哥,他天真爛漫的性格也漸漸變的內斂。有時候看見好玩的東西總會下意識的收起來,放在盒子裏,想著哪天給哥哥送去。
機閣老是不能告訴機竺,他的真實身份的,這話隻有皇上自己說才合情合理。
機樞的死對機閣老打擊很大,明知道是張皇後所為,卻隻能裝聾作啞,他無時無刻不想著怎麼為孫兒討回公道。
足足一個月後,他終於想明白了,這個仇隻有機竺來替他報,才能讓張皇後死的最慘。
冬去春來,轉眼到了夏季。
機閣老終於不再對機竺冷淡了,凝視他良久,才招手讓他過去。機竺緊抿著嘴唇,稚嫩的小臉有著這個年紀沒有的陰鬱。
“爺爺。”
“竺兒,樞兒走了,你要把他沒有學到的東西都一起學了,知道嗎?”
機竺不明白爺爺說的是什麼意思,但是能代替著哥哥學或者說代替哥哥活著,他是願意的。他的哥哥為了保護他死了,他也要替哥哥保護著端睿侯府。
“爺爺,我願意。”
“好孩子,隨我來吧。”
自那天起,機閣老給機竺安排的課業很多,但歸根結底隻有一個宗旨——帝王術。
他用了自己能用的所有資源來培養機竺,甚至把自己要遞給皇上的奏折也給機竺看,讓他從中看出利弊。
隨著機竺漸漸長大,他的博學多才讓朱祐樘很是欣慰。反觀朱厚照,學是學了,但和機竺比起來就差了那麼一點點。
這一年,機竺十六歲。機閣老給他選了一門親事,機竺不願意。
新換的武修師傅是個江湖人,他每天跟著師傅習武,聽他說的多了,便也想去曆練一番。爺爺不但不同意,還偷偷的給他選了親事。
他心裏煩,便躲了出來。閑來無事,就想找好友嶽長風去玩。
嶽長風是太子朱厚照的伴讀,有時他隨著爺爺入宮,也偷著去找過嶽長風,有一次還碰見了太子。
守宮門的是皇上朱祐樘的暗衛,上個月才被調到這裏。見機竺從遠處過來,叫來自己的親信去給皇上報信。
他知道皇上對機竺的寵愛,自從機竺八歲的刺殺事件之後,無論是機閣老還是皇上,都選擇低調行事。所以,隻有年節時,皇上宴請群臣時,機閣老才帶著機竺,讓皇帝遠遠的看上一眼。
機竺剛剛過完生日,已經是個玉樹臨風的小公子了。往日在應天府走上一圈,都引得各家的小娘子多看上一眼。
今日穿著一身月白色的錦緞長衫,上麵繡著一隻寒梅。彼此相得益彰,多了幾分書生氣。
暗衛看見他過來,笑著問道:“機小侯爺,怎麼這麼大的怨氣啊?”
機竺忙一拱手,他不是有怨氣,就是生氣而已。“我沒事,嶽長風在不在裏麵?”
“在,雖然都認識,但是進宮的腰牌還是與我看一眼。”
機竺知道這裏的規矩,所以出門時,偷了機閣老的腰牌。此刻,從腰間取下,交給侍衛。“喏,給你。”
侍衛早就看見了,伸手接過,好奇的指著機竺腰間佩戴的玉佩問道:“這個玉不像是你平日帶的,不知道可有什麼寓意。”
機竺低下頭,指尖輕輕撫摸玉佩,笑著說道:“這個是爺爺給我的,說是我兒時,一個忠仆送的,要我好好收著。我還挺喜歡的,玉質不重要,恩情最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