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從前(1 / 2)

2000年8月25日,一個梳著馬尾微胖滿臉雀斑的女孩子在去往縣城的班車上淚流滿麵,剛剛和媽媽道別自己拿著沉重的行李坐上了這最後一趟班車,她看著窗外的河水、河岸對麵的嫋嫋炊煙、路邊筆直挺拔的白楊,都覺得不知道自己以後還有多少機會再看見此情此境。對麵一個中年婦女看著她哭得傷心,就問道丫頭這是去哪裏,哭啥啊?這個哭得嗚嗚咽咽的女孩答道我要去貴州讀書,太遠了不知道以後什麼時候能再回來。中年婦女說道,這麼有出息的姑娘,要是我有你這個姑娘都不知道多開心,別哭了等大學畢業了就回來。女孩在中年婦女的安慰下慢慢停止了哭泣。這個在東北的傍晚趕車去貴州的女孩就是壯麗。壯麗從出生起就知道自己長得醜的事實,然後這個事實也讓她從小就一直在學業上出類拔萃,一方麵她會在暗夜裏深感自卑和痛苦,一方麵在平日裏讀書時她又表現的和同學關係親密學習成績優異樂觀開朗,壯麗一直都任務自己是因為這個雙麵性格才會在人生和職場上一路斬荊披棘異彩紛呈。小學時代的壯麗一直是班級的班長,是每次年級裏升旗儀式後那個學生代表,是縣裏演講比賽的獲獎者,是作文競賽的一等獎,然後她也是那個在排隊時站在最後一個的又高又胖的女生,雖然媽媽給她買了些漂亮衣服,還是不能打消那些男孩子說她穿的華麗長得醜陋。

小升初聯考壯麗在500多個孩子中考了第四名,升入初中被分到了四班,初中部初一有七個班,壯麗在四班就是那個班級的第一名。升入初中的壯麗開始知道什麼叫城鄉差異,以前在小學她因為自己的母親在村裏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女人,所以她和弟弟的穿衣經常成為別人家孩子效仿的對象,但是到了這個鎮裏的中學那些從小長在鎮子裏的女孩子不僅長相漂亮而且穿著上也非常時髦,喇叭褲毛線的蝙蝠衫和白色的運動鞋看起來就像電視裏的港台明星。而且,女孩子們開始學會組織自己的小幫派了,那些在高年級有姐姐的女孩子更是表現出一種盛氣淩人的優越。壯麗在小學階段從未接觸過英語,所以在英語的口語上壯麗就有很大的障礙。在第一次英語的月度測試上壯麗僅僅考了77分,對於低於80分的學生老師全部要求在講台上罰站,那個胖胖的矮矮的英語老師開始挨個的拽著學生們的衣服咆哮,說自己教的怎麼辛苦然後諸如壯麗他們又是怎麼的不用心,在她咆哮中撕扯中一個叫劉春元的男孩子大哭起來,然後這個老師就更加變本加厲的開始拖拽這個男生,壯麗看著這個中年女人一身的肥肉和那種潑婦罵街式的吼叫,突然覺得自己原來想著讀了初中就去考師範學校然後當一個老師的夢想就在那一刻徹底的粉碎。因為那個叫劉春元的男生,英語老師沒有更多的時間來收拾其他的學生,壯麗幸免。但是那節課在那個發出咯吱聲的講台上,壯麗突然覺得自己那個藏在暗夜裏自卑的自己突然在白天裏出現了。從那天起壯麗每天努力的學習英語然後不和同學玩,她覺得走在陽光下如果幾個同學在說笑都是在嘲笑她,尤其是某天她穿上了二姨送給她的那件寬大的蝙蝠袖的牛仔服後,一個叫李穎的鎮裏女孩說:張壯麗啊,這件衣服還真配你的名字,粗壯卻不美麗。壯麗那一分鍾看見她們的笑臉突然覺得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更讓她覺得難過了,她強忍著淚水悄無聲息的回到教室裏,繼續默寫英語單詞。這件衣服是二姨這件買來穿的,來了壯麗家串門看家她穿的寒酸心有不忍才送給她的,那一年的大水讓壯麗家顆粒無收,也讓壯麗家還沒有建完的新房沒有了繼續修建的錢,麵對著兩個上學的孩子還有老實巴交的丈夫還有即將到來的冬天,壯麗的媽媽外出借錢才把房子修好,但是對於一個僅靠種地為生的家庭在90年代4萬多元的外債壓得一家人都喘不過氣來。壯麗原本還是每周從家裏帶米到食堂換餐票吃飯,後麵也變成了每周回家媽媽蒸好一鍋的饅頭然後拌好一罐鹹菜帶到學校食堂,吃飯時請做飯的廚工幫忙串個熱氣,每周媽媽給了5塊錢偶爾可以去食堂打份飯菜來吃,更多的還要留著錢買點學習用品。整個初一的下半年壯麗從那個微胖的女孩變成了一個瘦瘦的矮矮的女孩,當然伴隨她的還有一路突飛猛漲的英語成績,這期間壯麗學會了如何成為老師的好助手,幫老師改卷子幫老師擦黑板,遇到放農忙假提前兩天返校幫老師幹農活,她依然不和同學過多的交往,但這不妨礙老師們對她的照顧:看她穿著寒酸班主任老師給她添置衣物,那個曾經方言壯麗一輩子學不會英語的老師經常帶她回家吃飯,語文老師喜歡她寫的作文隻要有比賽就安排她去參加,壯麗更是在下半學期代替了那個嘲笑她的鎮裏女孩李穎成為了班級的團支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