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和往事幹杯(1 / 1)

已經夜半,電腦顯示器的藍光照在王印夏由於連日熬夜,白裏透青的臉上,唯有剛被茉莉花茶滋潤過的上薄下厚的菱唇泛著誘人侵犯的光澤。一頭清潔過,還來不及梳理的及腰的蓬鬆自然卷長發散發出幽幽的香味。又一個加班趕稿的夜晚,王印夏確實有點拚了,這個白日裏車水馬龍的繁華城市在夜的籠罩下,各處霓虹閃爍,蒸騰出一股曖昧的光暈,從天空往下看,就像一顆泛著微光的紅寶石。

這座城市很大,大到隻要你願意,可以終日不和鄰居照麵,當然也可以大到不和城市裏任何一個角落的人發生聯係。王印夏一直是個懶散的人,除了高中那段為了考個好大學,廢寢忘食的學習,功夫不負有心人,王印夏用吊車尾的分數擠進帝都那所全國一流大學的漢語言文學專業。大學畢業到現在不長也不短,足足三年,她窩在別稱淩州的城市一隅,在一家不好也不壞的官方都市報社裏,社會版裏幹著不好也不賴的新聞記者。錢不多也不少,對於物質需求不怎麼旺盛的她來說,剛剛好符合她在這所城市裏所創造的價值。骨子裏是個保守的女人,偏生長了一副妖嬈的外表,加之過了冒充假小子的年齡段,大學畢業後,她居然一改十幾年的清湯掛麵頭,蓄起了彎彎曲曲的長發。是了,N年前,剛到A市中學的時候,班上的一群十三四歲的小屁孩,還拿著她天生一頭自然卷開起玩笑。在鄉鎮裏曬得一身健康膚色的,臉頰紅潤,雙頰分布幾顆微微的曬斑,嘴唇厚實微翹,一頭掛麵頭因為自然卷,長手長腳,胸前兩粒還來不及發育的旺仔小饅頭,不知道哪個調皮小子叫開了,從此她得了一個卷毛的外號。她脾氣總是溫溫和和的,不急也不燥,真是怒急了,會扯著唇角,微傾著腦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微微眯著瞅著你瞧,給人一種隨時撲上去找你掐架的感覺,就像一隻炸毛的貓。年少時養成的習慣,長大後,居然在某些人眼裏變成了別一樣的風情,像貓一樣的女子。

若幹天以前,她親愛的媽媽,固定的一通電話打來,絮絮叨叨的重複著無非是,和她一起長大的隔壁棟的張花、樓下的李草都帶著對象回家,見過雙方家長,婚期已經指日可待,在這座副省級城市裏已經購房落戶的情況。說到最後張玉梅又提到了,聽別人說起原來化工集團的老總現在B省省委書記彭建國回A市看望廠子的老幹部職工了,以前他兒子不是還跟你同一屆讀書嗎?……。王印夏聽的眯了眯含嬌帶俏的鳳眼,陷入遙遠的時光,彭建國的兒子彭騁……。每個人的學生時代都有一個天子驕子,集英俊與智慧於一身,每一屆都有一個能與王子匹配的公主,他們那屆的發光體就是那個彭騁,王子身邊的公主是一個仿佛從紅樓夢裏走出來的女孩李凝眉。印夏輕輕哂笑,笑得眼睛都亮起來了,那個待在他身邊的女孩還是李凝眉麼?跟個小尾巴似的,有彭騁就有她……一去多年,他們都已經不是學生時代青澀的樣子,不管外表和內在都已經有所變化,有的變化還很大,隻是如果是有真心的人,還保留著內心深處一絲絲不滅的火焰和不輕易示人的赤子之心。王印夏俯首斂眉,高中時候的彭騁家世出眾,品學兼優,介於型男和帥哥之間,是一個花見花開人見人愛的美少男。他是她們那屆大多數女生的白馬王子,是那時候每一個校園版本的明戀、暗戀都離不開的男主角。大學畢業兩年,王印夏已經很少聯係一幫老同學,除了夏小米。她仿佛記得他也曾經入過她的夢,隻不過那個夢就像年少時的那個時候的她隱藏在年級一角,慵懶閑散,少女的神態中已經嶄露日後些許的明媚風情。他和她屬於這個學校的兩個角落,套句現在才流行的詞語,主流與非主流。如今再想起他,他隻是她和其他女生在灰暗的學習生涯裏一道明亮的閃電,來去匆匆,沒有參與也不留一絲痕跡。想起他,其實隻是懷念青春期的一味藥引子,那代表了她們那屆女生如夢似幻的高中生涯。現在她還是和高中時候一樣,如長在背陰麵的喇叭花,生命力頑強的恣意盛放,但是和他的陽春白雪卻隔著千山萬水。

第二天,王印夏把完成後的新聞稿件潤色,從內部OA係統上傳給頂頭上司於芳於編。辦公室其他同事都在埋頭幹活,一時之間隻聽得一陣悉悉索索的鍵盤敲擊聲,電話鈴聲,和怕打攪別人掩著話筒的說話聲。王印夏放下鼠標,不經意的舒展一下因為昨晚敲擊鍵盤而過於酸澀的臂膀,雙目微閉,腦袋俏皮的向上微抬,長發中幾縷喜歡自由的劉海輕輕的掩過秀挺的鼻梁,捏了捏僵硬的脖子,幾聲隻有自己能聽到的愜意嚶嚀溢出口鼻。這一派動作,如果是別人做出也就一個單純的伸展運動,擱在王印夏身上,生生多出了一股女性荷爾蒙四溢,攝人心魄的味道。雜誌社幾個夾生、半熟、熟透的男性同仁有意無意中瞄到,感覺就像一根輕飄飄的羽毛撩撥在自己的胸口。難得的是,王印夏對自己的這種女性魅力卻不自知,對別人來說更是一種致命的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