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國
那一年冬天,陳國的雪比往常大。整個陳國都被厚重的白雪覆蓋,許多樹木因不堪大雪的重量,枝椏被壓斷,繼而倒在路上。路上行人很少,賣炭翁的吆喝聲夾雜在嘶吼的西北風中。
陳國王宮裏今年又有一個嬰孩誕生了,不過這不是陳王的兒子。
他的母親在身旁的炭火盆裏又添了些黑炭,然後裹緊了身上的毯子並摟緊正在哭的兒子,因為沒力氣,所以他的聲音並不大。母親喃喃道:“孩子別哭了,娘知道你又冷又餓,但我會想辦法再去要些炭火和吃食。”說著又低頭看了看腕上的翡翠玉鐲,“希望你爺爺能早早地來接走你,不要讓你像你父親一樣,當一個質子,被困在異國多年。”說著抹掉臉頰上滴下的淚,親了親兒子的臉。最後將他輕輕地放在他父親做的簡易的小木床裏,並給他掖好被子的四周。他好像聽懂了母親說的話,漸漸止住哭聲,安靜地睡了。
幾個月前的晉國
老晉王躺在床上,床下跪著他年輕的兒子。晉王氣喘籲籲地說:“景兒,為父這把老身子骨快不行了,快要去陪你母親了。你從陳國沒回來幾個月都見識到你那幾個兄弟的本事了吧,都對我的這把椅子虎視眈眈著呐,不過為了社稷,我必須再撐一段時間,咳咳。”宋景忙給他父王順氣,然後扶起他,喂了他一杯熱水,慢慢回道:“父王的用心,兒子都懂。”
晉王抬眸並伸出粗糙的大掌覆上年輕兒子的手背,自嘲道:“不,你不是完全懂,知子莫若父,你還是有幾分怨恨我當年選擇你當質子的。”聽到怨恨二字時,宋景臉白了三分,連忙道不敢。晉王意味深長地笑道:“送你去陳國名為送質子,實則是為了護你周全,年幼的你怎麼爭得過你那幾位心狠手辣的兄長。雖然在陳國受到的待遇不及母國,但終究能不會傷及性命。幸好你的所作所為並沒有辜負為父對你的期望。”
宋景眼中先閃過一絲疑惑,隨後抬眸盯著他的父親,企圖看出什麼信息。
晉王緊緊握了握兒子的手,欣慰地說:“我一直都是想讓你來繼承這晉國的萬裏江山,希望你不會我失望。”
宋景又喜又疑。喜的是王位居然歸自己所有,得來全不費工夫,疑的是不知父親是否知道他曾在陳國暗中打探母國情況並在兩國設下暗線的事,隨即想到了妻子和剛出生的兒子還在他國,便低聲試探道:“父親,那我的妻兒——”
老晉王咳道,但是聲音卻不容置疑的堅定:“妻兒?未經寡人的允許,你在陳國娶的女子也能稱之為妻?”看著兒子欲怒而不敢怒,安慰地拍著他的肩膀:“過幾日為父會替你選一位門當戶對的女子,她的家世背景會是你最好的助力。國內並不知曉你已娶過甚至生子,就算有,寡人也會設法封鎖消息。”
宋景聽著,思索片刻,心內有多個念頭閃過。首先,父親幫自己娶的大概是丞相之女,之前聽過自己那不著調的幾個兄弟談過都城中達官貴人的女子才貌,雖然不在乎,但是耳濡目染下,也能知道個七七八八,算算家世背景以及年齡等方麵,應該就是丞相之女沒錯了。其次,如果冒然強行接回妻兒,那丞相不一定會全力幫助自己,就算全力幫了自己,他們父女勢必派人害我妻兒,所以,隻有我先不談及妻兒,一者可以打消父親的顧慮,二者就算消息暴露,也能防止丞相及其女的暗害。再者,怕事有萬一,我得立刻調一波暗線去保護他們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