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掀開竹簾,請文遠入。
文遠執意讓沮授先入,沮授再三不從,無奈,文遠隨入堂就坐,沮授則坐於下首。
自始至終,田豐都一直看向文遠,麵色如常,絲毫看不出一絲波動。
文遠也是毫無異狀,雙眼微眯,平靜的看向田豐。
沮授對文遠的表現暗讚不已,這小子似乎總是出人意表,見到田豐這樣的大才,竟也毫無緊張之意。
其實他哪知道,文遠心中早已翻江倒海,若非一向低調慣了,恐怕早就控製不住緊張的心情。
半晌田豐方道:“將軍想招攬我已經很久了吧?”
文遠心中一緊,鄭重點頭道:“正是,我盼先生前來,如旱苗而渴甘露,隻是因為一直官卑言輕,所以才不敢冒犯唐突。”
田豐靜默半晌又道:“那將軍以為方今漢室如何?”
來了!此人開口先問漢室,果如史載是個忠於漢室之人,自己改如何回答?
思忖一番,文遠幽幽一歎道:“今董卓暴戾,天子蒙塵,關東群雄割據,皆不聽朝堂號令,當今漢室,已名實不符矣。”
田豐眼中臉色一黯,歎了口氣繼續問道:“將軍平生之誌如何?”
文遠看了看沮授,後者正用鼓勵的眼光看著自己,文遠心中大定,虎目一睜,立身而起道:“遼雖卑賤,然平生所願,惟蕩平亂世,兼濟天下耳!若不可得,亦要偏居一隅,保全一地百姓安居樂業,不受戰火之亂。”
人言得隴望蜀,文遠卻自認是個實在人,有能力就做,沒能力就算,反正已經有了巨鹿一郡地盤,接下來該好好滋潤滋潤,至於百姓,好吧,巨鹿的百姓文遠會盡量讓他們過好的,至於整個天下,文遠不過剛剛當上一郡太守,手上的土地還不到整個大漢的百分之一,更兼根基未穩,那麼遙遠的事情,誰知道呢?
田豐定定的仰首看著起身站立的文遠,一字一句問道:“若豐願助將軍爭霸天下,那將來打算置當今天子於何處?”
文遠心知這才是田豐最想知道的事情,眼神微眯道:“遼不敢欺瞞先生,若陛下英明,乃中興之主,某便竭忠盡智,肝腦塗地以效命,若天命漢祚當絕,某也要奮一己之力,解天下百姓倒懸之苦,雖明知此道艱難,遼亦百死而不悔。”
田豐離席背過身去,在堂中緩緩踱步,文遠表情淡定,靜靜等著田豐的回複,他知道田豐為人耿直,早年在朝為官,因此心係漢室,文遠自認雖然疲懶,卻也有些良心,若能讓百姓過得好些,他自然願意盡些綿力,可若天子依舊庸碌,他也不願為了漢室昧著良心罔顧天下百姓,是故雖然可能引起田豐不滿,文遠自問心不愧,也不願假意欺騙田豐。
良久,田豐感慨道:“真睿智、赤誠、雄略、寬仁之主!罷了,田豐不才,願拜於主公麾下,略盡綿簿之力。”說罷,躬身俯首拜於文遠麵前!
文遠心中狂喜,忙扶起田豐,手足無措道:“先生快起,快起!先生大才,遼日後多有借重,還望先生不吝賜教。”
田豐也謙謝道:“豐性直,若有冒犯之處,還請主公日後多多擔待。”
文遠激動的拉著田豐的手笑道:“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先生說哪裏話來,還請先生不要嫌棄文遠年輕識淺,好好敲打!”
沮授此時才笑而出聲,道:“主公有時氣吞山嶽,有時又頑皮的像個小兒,元皓日後就會領教他的古靈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