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少亭小聲說:“這個我知道。”
劉岩問:“你既然知道,那為什麼還要讓他們使用你的注冊會計證?”
劉少亭說:“這個就怪我老婆。在到審計事務所工作之前,我在中州市八一機械廠工作。我是省工業大學畢業的,學的是機械設計,當年被分配到了八一機械廠工作。我談對象的時候,大家看重的是行政事業單位,在女孩的眼裏,隻要是在行政事業單位工作,哪怕隻是個打雜跑腿的,也比在企業工作有前途。當時親戚朋友給我介紹了不少對象,可人家一聽說我在企業單位工作,全都搖頭拒絕。為了能娶到好媳婦,我隻好奮發圖強,三年之內考取了三個專業證書,一個是注冊會計師證,一個是注冊造價師證,還有一個是審計師證,因為有了這些證書,我被安排到了中州市審計局下屬的審計事務所工作。我老婆說,我現在的這個工作,有一個審計師證就足夠了,把另外兩個證放在家裏,是嚴重的資源浪費,正好現在又有好多企業缺這樣的證書,於是就經過熟人的介紹,把注冊會計證和注冊造價師證有償提供給一些需要的企業使用。”
劉岩說:“你說的這些雖然聽上去很有道理,但並不能證明你沒有參與淩豐水泥有限公司的財務工作啊!是不是這樣?”
劉少亭歎了口氣,說:“是不能證明我沒有參與淩豐水泥有限公司的財務工作,但是,我目前的工作單位,是審計事務所,每一天的工作量有多大,你們可以去調查,我哪有時間和精力再參與其它企業的財務工作啊?另外,淩豐水泥有限公司每一年給我支付的薪資是兩萬元,作為一個注冊會計師,如果親自參與了淩豐水泥有限公司的財務工作,或者說兼職做了財務工作,那他們給我的薪資,會是這樣的價碼嗎?還有,我的注冊造價師證,現在是中州市大成建築公司在有償使用,他們給我的報酬,是每年三萬元,你們可以到大成建築公司調查一下,我什麼時候參與過他們公司的造價工作?”
劉岩點了點頭,然後又看向喬建朝,說:“劉少亭說的這些,還是有一定道理的。喬總,你是搞企業管理的,應該知道一個全職的注冊會計師,每個月的薪酬標準是多少吧?”
喬建朝當然知道,全國的各類證件考試,就數注冊會計師最難了,找一個有注冊會計證書的會計,那在會計行裏簡直就像找白頭麻雀似的,就算是在鈞都市這樣的五線城市,一個全職的注冊會計師,每一年的薪酬至少在三十萬以上,即便隻是兼職,薪酬最起碼得十萬起。
跟劉岩論這些,那他就被動了。
喬建朝呲著牙說道:“咱甭說這個,我每年給劉少亭兩萬塊,他可以不接受啊,可以跟我討價還價啊,既然他接受了,那他就必須履行職責範圍內的工作。這叫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說這兩萬塊錢的報酬隻是給我們公司提供注冊會計證書,你讓他把合同拿出來看看,沒有合同,就隻能視為是全職,淩豐水泥有限公司在財務上出了紕漏,他就得擔著。”
劉少亭幹瞪眼卻沒有辦法辯駁,喬建朝雖然是在耍無賴,但他說的這些,是在情在理的,公司登記的注冊會計師是他劉少亭,那麼,即便是沒有一分錢的薪酬,他也必須承擔一個注冊會計師應該承擔的責任。
見劉岩和劉少亭都無話可說了,喬建朝更加的囂張:
“劉市長,我這次來,是代表淩豐水泥有限公司的七十多名員工,來表達他們的訴求的。員工們一直要求,讓你們趕快把老趙給放了。企業出現了偷稅漏稅的問題,責任應該由法人代表承擔,應該由注冊會計師承擔。老趙隻是淩豐水泥有限公司的一名普通員工,你們把他帶到這兒,好像沒什麼作用吧?更何況,這裏是執法部門,一般的平頭老百姓,被帶到執法部門來,心理上都會緊張的。老趙在這兒一待就是好幾個小時,我看他的精神都快要崩潰了,都開始編瞎話說胡話了。再讓他繼續在這兒待下去,指不定還會說出什麼荒唐的話來呢!可不管他說了什麼,在法律上有意義嗎?因為老趙被帶到這兒,公司的員工都很緊張,都怕自己被帶到這兒,膽子小的,都開始安排著跑路了。如果繼續把老趙留在這兒,不還他自由,萬一公司那邊出了問題,我可承擔不起這個責任啊!”
盡管劉岩知道,就目前的情勢來說,老趙是唯一可能突破的環節,但卻不得不把他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