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亞洲看了看曹水江,說道:“水江同誌,你是鈞都市市委的組織部部長,站在一個組織部門領導的角度,你覺得,我們選拔和任用幹部最基本的標準是什麼呢?”
這是一個最基本的問題,也是一個最常識的問題,可麵對李亞洲突然嚴肅起來的表情,曹水江竟然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李亞洲說:“水江同誌,在向你提出這個問題時,我也在思考這個問題的答案,我們一直在講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一直在講立黨為公,執政為民,這幾點,應該是我們對幹部隊伍的最基本的要求了吧?可當我們幹部隊伍裏的一些人嚴重偏離這個軌道時,我們這些當領導的,首先想到的又是什麼呢?我們想到的,是如何明哲保身,如何才能不觸及到某些人的利益,即便他們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鍾,甚至是連鍾都懶得撞了,我們也不能動他,不敢動他,害怕動了這些人,便會引起整個官場的強烈反彈。我們隻能一味的姑息,一味的縱容,正是因為我們的姑息和縱容,才使得官場上的不良風氣越來越盛。這種局麵的出現,其根源究竟在哪兒呢?是我們這些當領導的思想意識僵化了呢?還是幹部隊伍的基本素質滑坡了?抑或是兩者共同存在的結果?如果是我們的思想意識僵化了,那麼,我覺得,劉岩這次的變革,就是消除我們這種僵化思想的絕好的機會。在西城工業園區管委會人事調整的問題上,不管是你這個組織部部長,還是我這個市委書記,我們一直在強調,要給以劉岩絕對的支持,既然要支持,我覺得我們首先要做到的,就是摒棄大腦中那些明哲保身的想法,真心實意地為這次的變革做一些我們應該做的事情。”
曹水江紅著臉點了點頭。
李亞洲繼續說道:“劉岩這次下決心要調整西城工業園區管委會的工作崗位,初衷就是為了消除當前嚴重存在的懶政現象,那些整天無所事事,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的人,自然不敢接受這樣的挑戰了。就目前的大環境來說,懶政好像已經成了一種常態,而正是因為這種不健康的所謂常態,才使得那些想在工作當中一展抱負的人,失去了展示個人能力的平台。劉岩現在所提供的,就是這樣的一個平台,這樣的平台,對那些庸庸碌碌的人,自然是沒有吸引力的,而對那些試圖展現自己的才華和抱負的人,卻是一個非常難得的機會。至於你說的個人得失方麵,這個問題,我們不能短視地去看。我覺得,我們的組織工作,可以把西城工業園區這次的人事調整,作為一個契機,進行一次深層次的變革,對關鍵崗位的提拔和任用,也要做出相應的調整,對於那些敢於接受挑戰,並且能在實際工作當中,充分展現自己才能的人,我們的組織部門,一定要高度關注,一定要把這些人,盡快納入到組織部門的視野,讓他們成為被提拔和重用的對象,隻要條件允許,我們可以破格提拔,破格使用,如果我們做到了這一點,那麼,那些敢於接受挑戰的人,實際上也是在給自己爭取機會。”
李亞洲剛開始講這段話的時候,曹水江從口袋裏掏出了筆記本,開始往本子上做記錄,這個舉動,實際上是在向李亞洲表達自己的一個態度。
官場,是一個非常敏感的場所,同樣的一段話,由不同的人說出來,對傾聽者來說,感受是完全不一樣的,剛才李亞洲說的那段話,如果是周和平說的,曹水江就會覺得很釋然,而當李亞洲說這段話的時候,曹水江的心裏,便生出了萬千的滋味。
之所以會產生如此迥異的效果,大概與雙方之間的個人情感有關,周和平、曹水江和劉岩之間,如果按照封建社會那一套來說,周和平就是曹水江的恩師,曹水江呢,則是劉岩的恩師,師生之誼,不管是談話還是做事,是不必用心去踹度的,用一句簡單的話來說,就是不隔心。
而曹水江與李亞洲之間,除了工作上的關係之外,個人之間,並沒有什麼特殊的關係,如果硬要扯上一點關係的話,那就是他們中間還有周和平這個鈕帶。
就鈞都市這個小範圍來說,曹水江與李亞洲的個人關係,聯係的紐帶應該就是劉岩了,對於劉岩,曹水江和李亞洲的共同點是賞識,不同的是,曹水江和劉岩,好像還有一種與別人不一樣的淵源,可能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曹水江在外人麵前,一直把劉岩放在同事的角色上,他要避嫌,就像今天,他一直稱呼劉岩市長。在工作方麵呢,曹水江覺得,他之所以有點瞻前顧後,畏首畏尾,骨子裏,其實是對劉岩的一種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