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周和平健步如飛地走出了省委的大門,劉岩趕忙打開後麵的車門,招呼著讓周和平坐進了車裏。
劉岩關好車門,從車的尾部繞過去,剛拉開車門,準備坐到副駕駛的位置上去,突然聽到周和平喊了一聲:“劉岩,你也坐後麵來吧。”
劉岩隻好重新開關車門,坐到了後麵的位置。
第一次與周和平並排坐在一起,劉岩的心裏有點忐忑,但更多的卻是興奮,能和首長坐在一起,對他來說完全是一種榮譽,或者說是一種待遇。而這種待遇背後,卻反映出周和平此時此刻的心境。劉岩知道,這次的省會之行是順利的,而且是非常的順利。
周和平當然高興了,這次省委之行,他本來是心懷忐忑的。他心裏也明白,市委常委會前前後後自己做的這些事過於激進了,不像是一個領導幹部應該有的做派,但他實在是沒有辦法。
省委組織部要求中州市委限期報告提名推薦人,幾乎把周和平推到了絕境。他非常清楚,如果按現有的競爭格局交由市委常委會來推薦鈞都市市長的人選,結果肯定是李鬆林和霍發全這兩個人當中的一個,非此即彼。
可這兩個人周和平實在是看不上眼,如果讓他們兩個當中的任何一個擔任鈞都市市長,所產生的作用不是積極的,而是消極的,甚至很有可能是拉倒車的作用,這樣的人能讓他們擔任如此重要的領導職務嗎?當然不能。
周和平還是從劉岩轉交給他的那些信件中受到了啟發,從那些信件中,周和平仿佛看到了李鬆林和霍發全背後的影子,而且這個影子很有可能就是市委常委當中的一員。同時從這些信件當中,周和平還看到了雙方相互攻擊的炮火。出於無奈,周和平隻好利用這兩撥人之間的相互攻擊,來達到遲滯表決的目的。
周和平沒有算到,費金林會跳出來橫插一杠子,不僅讓自己的精心計劃付之東流,說不定還會出現更加糟糕的結局。
關鍵時刻,那個報告就像從天上掉下來似的,突然之間出現在了陳誌堅的案頭,從而使事情發生了戲劇性的大逆轉,直到回到車上,周和平仍然覺得像做夢一般。
那麼究竟是誰把那份報告交到中組部的呢?周和平心裏始終存在這樣的疑問。除了他自己之外,接觸過這份報告的一共有三個人,費金林完全可以排除,他絕對不會幹這樣的事。閆海寬倒是會有這方麵的動機,但他沒有這方麵的關係。唯一的可能,就是劉岩了。
周和平甚至覺得,就連這份報告也是劉岩的主意。閆海寬在執行力上沒的說,但在運籌方麵,好像還缺點斤兩。想到這裏,周和平更加篤定,一定是劉岩的主意。
周和平仔細回想了一下,覺得整件事自始至終都浮現著劉岩的影子。在鈞都市市長的人選這個問題上,老實說周和平自己是傷透了腦筋。從心理上,他是傾向閆海寬的,可閆海寬無論從資曆、履曆都無法與李鬆林和霍發全相抗衡,尤其是這些年在行政管理方麵有所荒疏的短板,更是讓周和平感到頭痛。雖然他采取了以拖待變的策略,但也隻不過是消極的應對,至於怎麼變,他心裏連一點譜都沒有。
劉岩這小夥子雖然表麵上不動聲色,但卻能在不動聲色中與你心有靈犀,這種心有靈犀,絕對不是那種投機取巧的察言觀色,而是從內而外完全走進了你的生活,契合著你的心靈,你的疼,你的癢,他全部都能感知的到。
更加難能可貴的是,他能在不動聲色當中巧妙地化解你麵臨的危機,替你消疼,給你止癢,而你自己卻渾然不知。這件事情,周和平可以說是參與者之一吧,可直到現在才恍然大悟,才明白眼前這個小夥子到底幹了些什麼。
這種不動聲色,毫不浮誇的性格,周和平很喜歡,非常喜歡。
周和平抬起頭,用充滿賞識的目光瞧了一眼坐在自己身邊的劉岩,然後又拉開公事包,把從省委書記陳誌堅那裏拿來的組織部的內參期刊交給了劉岩。
“看看你們的傑作吧。”周和平欣喜地說。
看到期刊的抬頭,劉岩先是一驚,再是一喜,驚的是這份稿件怎麼就出現在中組部的內參期刊上了,再聯想到坐在自己身邊的周和平,劉岩隨即就釋然了,他心想,這一定是周書記的安排,劉岩滿懷著喜悅,將期刊拿在手裏,快速地翻看著。
周和平一直在注意劉岩的動作,從他翻看書頁的速度,周和平更加篤定,劉岩參與了這份報告的創作工作,很顯然,他對這份報告的內容是爛熟於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