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沭陽繃著臉沒有說一句話，直接走向三層的煆燒平台，一行人緊緊地跟在後麵。
在煆燒平台足足站了一個多小時，葉沭陽一直站在靠近步梯處的觀察口上一動不動，其間撒料簸箕隻開動了一次，布料還不到五分鍾就停了下來，可提火的時間，足足有一個多小時。
葉沭陽轉向眾人，問：“誰能給我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有一個人吭聲。
葉沭陽又問：“誰是這個廠的技術負責人？”
喬建朝隻好硬著頭皮走向葉沭陽，嘟嘟囔囔地說：“我是。”
“那就請你解釋一下，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狀況？”
喬建朝嘴巴張了幾張，終於艱難地說道：“可能是窯體保溫層出了問題，導致窯溫大量的無功擴散，嚴重影響了煆燒效果。”
葉沭陽顯然對喬建朝的回答很不滿意：“你們別忘了，我是幹什麼的。”葉沭陽說著，從平台上抄起一把鐵釺，熟練地插入煆燒帶的邊部，鐵釺在煆燒帶停留了大概五秒鍾，葉沭陽將它提了上來。
大家看到，鐵釺的底部帶著明晃晃的物料，有一些刺眼的感覺。
“這是保溫層的問題？”葉沭陽冷冷地看著喬建朝。
喬建朝戰戰兢兢地低下了頭，不敢再說一句話。
“誰能回答一下，這樣的狀況究竟是什麼原因造成的？”
沒有人說話。
“劉岩，別在後麵躲躲閃閃的，你跟我解釋一下，這到底是什麼問題。”
劉岩走向葉沭陽的時候，大家的目光都有些詫異，尤其是王明君，目光裏含著猜疑和憤怒——原來是你小子把人招來的啊！
“葉教授您好。”劉岩笑著衝葉沭陽點了點頭。
葉沭陽的表情冷冷的，沒有對劉岩的招呼做出任何回應，隻是把剛才的問題又重複了一遍。
劉岩隻好回答：“從鐵釺上的帶出物上看，應該是三氧化二鋁的含量過高，從而導致了窯內物料在高溫狀態下粘結，影響了氧氣的吸收。”
葉沭陽點點頭，又問：“那上火迅速過慢應該怎麼解釋？”
劉岩說：“其實是一回事，煆燒當中反映出來的所有現象，其症結全部都在一點上，這個症結，就是燃料的質量問題。燃料中的可燃物含量過低，影響了燃料的燃燒速度，而非可燃物的含量過高，又會帶來三氧化二鋁的成分嚴重偏高，這些三氧化二鋁在高溫狀態下形成一種氧化物保護膜，阻止著氧氣進入到料球裏麵，料球在高溫缺氧的情況下被烤焦，致使大量的生燒料和欠燒料的產生。”
葉沭陽又點了點頭，然後把目光投向眾人：“同誌們啊，今天在這裏看到的情況，讓我的心情很沉重，也很糟糕。機械化立窯生產，本來就是高耗能企業，如果不嚴格控製，就會造成大量的資源浪費。”
李亞洲拿出筆和本子，開始做記錄，其他人也紛紛效仿，王明君既沒拿筆也沒拿本子，站在那裏抓耳撓腮的。
“今天在這裏看到的現象，讓我感到震驚，請大家記住，我用了震驚這個字眼，為什麼會震驚呢，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大家，根據我的經驗判斷，這台立窯的能源消耗，應該在正常範圍的三倍以上，我能不震驚嗎？”
說到這裏，葉沭陽看了大家一眼，繼續說道：“更讓我震驚的是，剛才那位技術負責人竟然環顧左右而言他，如果像剛才我的學生劉岩那樣給出正當的理由，我還可以認為是當地燃料質量低劣的無奈之舉。一個企業的技術負責人，居然拿出一些牽強附會的理由來遮掩，我就不得不懷疑你們的工作態度了，甚至不排除職務腐敗的問題。”
李亞洲不得不表態了：“葉教授，我在這裏代表鈞都市市委和市政府向您表個態，今天的情況，我們堅決追究到底，並在最短的時間內給您和有關部門做出書麵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