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岩的腦袋嗡地響了一下,剛才曹水江的這一番話,傳達出來的是這樣的信息——市委辦公室已經知道了他的字跡很醜,故意做出了這樣的決定,目的就是要曹水江的好看。
同時劉岩也敏感地捕捉到了時間點上的巧合,昨天曹水江才向自己透露了這件事,今天市委辦公室就采取了措施,這就意味著,自己有向市委辦公室透露消息的嫌疑。還有,昨天曹水江好像說過,他這方麵的情況隻給自己說過,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他就成了唯一的嫌疑人了。
劉岩當時驚出了一身冷汗,他結結巴巴地向曹水江求證道:“曹書記,你是說,市委辦公室是今天才下發的這個通知?”
曹水江點點頭,說:“對,就是這麼巧。”
劉岩更緊張了,曹水江的這句話,分明是把昨天他們的那段談話聯係在了一起,毫無疑問,曹水江已經懷疑他了。
劉岩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心虛,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緊張,他隻知道,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曹書記,我可沒有跟任何人說過這件事。”
曹水江隻是笑了笑,並沒有直麵劉岩的表白。
劉岩更緊張了,簡直到了絕望的程度:“曹書記,我真的沒有向任何人說過這件事。”
曹水江又笑了一下,說:“我並沒有追究誰的意思,現在的問題是,怎麼來解決目前的難堪。”
曹水江說話間,從抽屜裏拿出一些材料,這都是要馬上向市委辦公室呈送的文件,曹水江也在上麵簽上了“同意”和“曹水江”的名字。
這是市委辦公室發放的標準文本,在單位領導意見的上麵,有一欄是單位領導意見詳細分解,不過此前呈送到市委辦公室的文件中,這一欄一直空著,市委辦公室也從來沒有說過什麼。
現在既然市委辦公室有了這個要求,那下麵就必須要按照這個要求去做,曹水江告訴劉岩,市委辦公室還在這次的通知中特別強調,意見詳細分解這一欄,必須由意見簽署人親筆填寫。
曹水江看著劉岩說:“你說我應該怎麼辦?”
劉岩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隻是用關切的目光看著曹水江。
曹水江又說:“本來呢,我是想利用這一段跟著你好好學一下硬筆書法,隻要能學個大概,我的字跡就不會那麼醜了。唉!我倒不是擔心自己出糗,關鍵是周書記那邊,你可能也知道,周書記是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省書法協會的理事,他曾經在公開場合誇過我的字,如果我出了糗,周書記豈不是糗大發了?”
劉岩認真的點了點頭。
曹水江指著文件上自己寫的“曹水江”和“同意”幾個字,對劉岩說:“你在書法上底子厚,你照這幾個字模仿一下,看是個什麼樣子。”
劉岩按照曹水江的筆跡比劃了幾下,和曹水江寫的字進行了比較,幾乎一模一樣。
曹水江難得一見地笑了,伸出大拇指說道:“到底是有底子的,就是行。”說完,曹水江又低下頭去看那些材料,嘴裏吭哧吭哧的,像是在做什麼艱難的決定,再抬起頭來時,目光裏充滿了期待。
“劉岩,我突然間有個想法,你看行不行,在我的字沒有練出來之前,這些材料由你代我簽字,當然了,這隻是一個過渡。”
劉岩未置可否地笑了笑,代替領導簽字,可是違犯組織原則的,但目前曹水江陷入困境,如果不伸手幫忙,便會進一步加深他對自己的懷疑,到底該怎麼辦呢?
曹水江似乎看出了劉岩的猶豫,於是說道:“你放心,每一份材料,都由我當麵向你表達具體意見,你隻是代筆。我們這樣做,應該不違犯組織原則。”
劉岩隻好答應了曹水江的要求。
曹水江把材料鋪在辦公桌上,把筆遞給了劉岩。
劉岩俯下身子,先看了看意見詳細分解那一欄所在的位置,然後又抬起頭看曹水江,曹水江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對劉岩說出了具體的理由。
劉岩把具體理由寫在了同意的下麵。
曹水江拿起來看了看,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下麵的兩行字,和上麵自己的名字和同意兩個字,不但形似,而且神似。
劉岩把所有的材料全部簽完後,曹水江很鄭重地看著劉岩說:“小劉,這件事是咱們兩個人之間的秘密,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劉岩十分嚴肅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