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了頭,輕輕地笑起來:“我想知道的是……你的後腰上是不是有一塊胭脂印……”
虞含煙忽然就變了麵色,抿了唇,一言不發的看著她,好一會,才堅定地搖了搖頭。
“沒有!”她斬釘截鐵的道。
賈襄微微的笑了起來,眼中便有了淡淡的溫暖,卻也並不多加追問。
“含煙今兒來找我,還有事麼?”她轉移了話題。
虞含煙勉強穩定了心緒,從懷中取出一隻小小的錦囊遞了給她。
“這是璿兒讓我轉交給你的,她讓我對你說,她其實是不想騙你的……”
她話說得很急,甚至連皇嫂亦忘記了稱呼。
賈襄伸手接過錦囊,默默的打量了一下,心中覺有些酸酸澀澀地。
這是個做工極粗糙地錦囊,繡的東西幾乎看不出究竟是什麼,淡淡地黃色繡線上,時不時便有一些突兀的深褐色。她輕輕地歎了口氣,溫和道:“替我謝謝璿兒罷!”
虞含煙輕輕的點了點頭,她的神色已然鎮定下來,欠身行了一禮:“天色已不早了,不敢再多打擾皇嫂,含煙告退了!”
賈襄點頭允了,看著她的身影迅速遠去,步履匆匆。
藍衣,這次,我可看你如何謝我!
她嘴角帶了幾分微微的笑意,隨手折下一枝半開的牡丹,放於鼻端輕輕的嗅了一下。
沿著花徑折回鳳儀宮的時候,卻恰恰的殿門前遇上蕭離。於是欠身行禮,相偕入殿。蕭離深思的看著她,難得的眉目舒緩,明眸靈動,嘴角也是隱隱的上揚,他忍不住抬手去撫她清豔的麵容:“今兒怎麼了,隻是出宮一次,便開心到這個時候麼?”
她微微閃身避開,徑自將手中的牡丹供在瓶中,含笑凝睇了片刻:“臣妾忽然想見藍衣!”
他皺了眉:“她怕是抽不開身罷!”心中隱隱的便有些不悅。
她於是點點頭。尋了這麼多年,其實也並不在乎這短短的幾日功夫了。她若是知道了,必然是要立即折返。這樣反攪鬧得上官家不得安寧,顏麵盡失。
“怎麼了?”他看著她的麵色,敏銳地問了一句。
“有她妹妹的消息了……”她笑著應了一聲。雖然不曾親眼見過那塊胭脂印,但看虞含煙的麵色,應該是不離十了。不過,若能確實地看到。那是最好了。
蕭離擰了眉,好一會。才略有些不確定的道:“虞含煙?”
她一笑:“皇上英明!”如今細細比對了想來,她們姐妹雖生得不甚相似,氣質更是迥異,眉目間還是能尋出一些蛛絲馬跡的。
蕭離已皺眉開口道:“細想起來。還真是有些像,隻是……”當年上官曾求母後尋找這般的一個女子,宮裏宮外盡知,還因此生了不少笑料,這事依稀記得五弟是知道的。
不過後來不久,五弟便忽然說要出去遊曆,然後一去就是半年有餘。
他沉吟了許久,還是將情況一一說了。賈襄聽完。不由蹙了眉。低頭思忖了一會,才不緊不慢道:“記得當時藍衣是對上官說要尋自己的未婚妻子……”
蕭離點頭。隨即恍然道:“是了,五弟定然是不願讓含煙莫名地多出一個父母之命的未婚夫地。”賈襄點頭。虞含煙想來也並不願意認這個憑空冒出來的未婚夫,她裝了這麼多年的糊塗,又怎肯因為一個莫名其妙的未婚夫而使真相大白於天下。
耳中卻聽蕭離道:“朕明日召見五弟,將此事地端由詳細解釋一番……”
賈襄聽了這話,不由一笑。忽然便有些促狹的想著,若是將虞含煙打了蝴蝶結,放入箱籠中,送到上官家作為賀禮,不知道謝藍衣會是怎樣的表情。
北軒禦書房中。
蕭離擰著眉,有些無奈的看著下麵跪得端端正正的靜王:“五弟,你這是作甚?”
靜王抿了唇,低聲道:“臣弟知道含煙得罪了皇後娘娘.”
蕭離忽然聽了這一句,不由失笑起來,因起身走了下去,伸手扶起靜王,溫和道:“沒有的事,你不必多想,你皇嫂這些日子召見含煙其實是有其他事情,絕非因為虞璿……”
靜王一聽了這話,反而睜了眼,憤然道:“她無非就是想要替含煙尋出一個未婚夫婿出來而已,含煙已嫁了給我多年,昔日之事,她又一無所知……就算真有,也不能算是欺君……”
蕭離被這個弟弟吼了一通,倒吃了一驚,他這個弟弟素來性情溫和,自小到大,也不曾發過幾次脾氣,想不到如今竟為了妻子敢衝著自己大吼大叫起來了。
“五弟……”他聲音略略的抬高了一些,麵色也沉了下去。
靜王看了他的麵色,終於抿了嘴,終於不再說話。
“是上官當日弄錯了,也難怪你誤解。要尋含煙地並不是她的未婚夫婿,其實她也並沒有什麼未婚夫婿……要找她的那人……是她的親姐姐,也就是謝藍衣……”
靜王聽了謝藍衣三字,不由楞了一下,麵上隨即現出古怪的光芒,好一會子,才“啊”了一聲。
蕭離見他終於冷靜下來,不由搖了搖頭。
靜王呆了片刻,竟然又忽然問了一句:“除了那塊胭脂印,還有其他可以認親的地方沒?”蕭離一陣無力,卻又不好痛斥,隻好皺眉不悅道:“聽說那時候謝藍衣年紀還小,就隻記得那塊胎斑,其他全不記得了。”
靜王忍不住縮了一下腦袋,囁嚅道:“可是……可是……那胎斑沒有……”
蕭離一愕,眉頭不由皺得更深:“若沒有,你還過來平白的說這些作甚?”心中不由的便有些不悅。
靜王苦了臉,小聲道:“原本是有地……後來……我給……弄沒了……”
蕭離瞠目,不由地便扶住了頭,隱隱的有些頭暈:“你……”
賈襄有些漫不經心的撥了一下琴弦,心緒散漫。自從虞璿走了以後,就再沒有人會等在這裏了。或者……等到笑笑大了,也會時常的坐在這裏罷!她懶懶的想著。
熟悉的輕快步履輕盈的行了過來,她不由的微微笑了一下,是明嫣。
這個丫頭,今兒一早就出宮去了,卻是直到這個才得回來,也不知去做了什麼。
她轉了身,向門口看去。門很快吱呀一聲被推開了,明嫣快步走了進來。
賈襄笑道:“今兒在外麵可曾遇到什麼有趣東西,倒是耽擱到現在,我幾乎便要以為你同人私奔了去了!”
明嫣知她不甚喜愛宮中的那一套,人後也極少行禮尊稱,因吐了吐舌頭,笑道:“我可是特意給你帶了好吃的東西來,你再這般說我,我可不給你吃了。”
一麵說著,便揚起了下巴,一副很是得意的模樣。
賈襄噗哧一笑,因順著她的話取笑道:“你若實在想要帶給榮公公吃,我自也不會攔你,其實倒也無需挑出刺來,尋著借口不給我吃。哎……其實我這人素來很是識相的……”
明嫣麵上一紅,嗔道:“娘娘總愛胡說,我近日不過是與榮公公多說了幾句話而已……”一麵說著,已走了過來,取了一隻精致的寒玉盒子遞給賈襄。
賈襄一笑,不願拿了榮瑜與她過分的開玩笑,便不再調笑她,隻是隨手打開,盒中竟是兩隻紅豔豔的糖葫蘆。她怔了一下,問道:“誰告訴你我很愛吃這個的?”
明嫣隨手扯過一張小凳子坐在她腳邊,抬頭看她:“是楚公子!她說有次陪你去勝京街頭閑逛的時候,你特意買了三支。還逼她也吃,害她丟死了人了,幸好街上沒人認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