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誰能解你意(1 / 3)

明嫣走進來,又走出去。隨著時間地流逝,她的神色愈加急躁慌亂。

賈襄終於放下手中的名冊,黛眉微微的蹙了起來:“雪球還沒回來麼?”

明嫣點點頭,忽然就有些害怕:“不會被人烤了罷!”

賈襄有些無語,明嫣拉了她手,急道:“我從前養的那狗就是,隻是一個錯眼沒留神,就被別人燉了狗肉了……”

賈襄啞然失笑,拍拍她:“別慌。去外麵找幾個人,到各宮去看看,不會有事的。”明嫣點點頭,急忙跑了出去,叫了幾個人分頭去了。賈襄搖搖頭,伸手翻開名冊繼續看著。

過了好大一會,明嫣才笑意盈盈的回來,懷裏抱著髒成灰色的一團,顯是找回來了。

“卻是從哪個宮的灶台上救下來地?”賈襄抬頭打趣她道。

明嫣臉一紅。嬌嗔了一聲:“娘娘……”有些委屈。

雪球聽了灶台二字。便也睜大了眼,吃驚的望著賈襄。表情竟也甚是委屈。

她笑起來,覺得這一人一獸,神情竟頗相似:“在哪兒找到的?”

“在明華宮,跟兩個小主子在玩……”明嫣嘟了嘴,敲了一下雪球地腦袋。雪球便拿了頭去蹭她的手,又用小爪子去扒她衣袖,一副討好的模樣。

“明華宮?”賈襄語氣中帶了幾分淡淡的疑惑。

“說是先韓嬪娘娘所居的宮室,前年韓嬪娘娘沒了,就剩了兩個小主子單獨住著,看著倒怪冷清的!”明嫣伸手去摸雪球頸間的皮毛,又去撫它的下顎,那小東西於是就很舒適伸長了頸子,在她懷裏翻了個身,更方便她搔到癢處。

賈襄忽然恍然,點頭道:“我記起來了,韓嬪可不就是皇長子的母親,前年還生了個女兒地……”蕭離還曾在中虞說過,等到自己入宮,便將那個小公主交由自己撫養。

一時想到檀,心底不免柔軟了一下:“那個小公主,生的如何?”

明嫣閃了閃眼:“很是漂亮的,小小的,有些瘦,眼睛倒是黑溜溜的!”

她點點頭,笑了笑:“左右無事,明兒讓人抱了她過來,玩上一會子!”

深宮寂寞,有個孩子陪著,或者倒是個不錯的主意,她想著。

明嫣搖搖頭:“我看皇長子很是寶貝她,小心得緊,隻是走一步跟一步的……”

她笑笑,有些無所謂:“那就請皇長子殿下一同過來罷,說起來,隻是上次冊立的時候,他來給我磕了個頭,見了個禮,至今也還沒見過第二麵,他又早沒了母親,我是該照顧些的!”

明嫣應了一聲,揪著撓完了癢癢便一個勁想往賈襄懷裏鑽地雪球:“髒死了你,洗完澡再亂鑽!”

賈襄輾轉反複,總也難以入眠,自覺自己近來心緒總有些微微的煩躁,原來畢竟還是難以做到心靜如水、古井不波,她默默想著。眼神不由得落在枕邊的一個小小錦籃中,一團雪白正蜷縮其中,身子微微的起伏著,想是睡得正香。自打練了那種莫名其妙的武功後,她就沒有了太多的睡眠,有時候總會嫉妒睡得極香的人。

她忽然便生出幾分略帶孩子氣的不滿,因伸了一根指頭,戳了戳那一團,小東西便縮了一下,卻是照常睡它的,眼皮也不曾撩了一下。

賈襄忍了笑,又伸了手,輕輕戳了幾下軟軟的肚皮,終於戳的它喉中咕嚕咕嚕了兩下,撩了下眼皮,黑豆眼便委屈兮兮的看過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她終於笑了出來,摸摸它的頸子,安撫了幾下,兩隻黑豆眼有些迷糊的閃了閃,巴結的蹭了蹭她的手,又閉了眼,繼續呼呼大睡。

她歪在床上默默看了它半日,不由歎了口氣:“我不願進這個宮,卻不得不進了,你卻又是為了什麽,非要跟了我來呢。”雪球自是不會回答的,她有些失笑,發了一回呆,卻覺得全無睡意,終究還是悄悄披衣起身,走到廊下。

夜已深了,伺候的人大多睡了,便有幾個值夜的,也是東倒西歪的打著盹。春天,原就是極困人的季節。廊外,月兒彎彎的掛在墨藍的天空上,澄澈而清明。庭院中的花開得正熱鬧,花影在春風中輕輕搖曳,有種醉人的芳香氤氳在鼻端心間。

她不由起了衝動,隨意的擇了一條小徑漫不經心的走著,心緒也變得寧靜祥和多了。

禦花園的景色自是極美的,又極是清幽,已是夜半時分,便愈覺幽靜,偶爾傳來幾聲夜鶯的囀鳴。更覺清幽殊絕。不知不覺間,前麵已到了太液池邊。

這是一段並不寬廣的池麵,周圍小橋曲廊,假山林立。她打量了一下地勢,尋了處假山坐了下來,斜斜的靠在石上。這個位置該是這裏地景眼了,舉目望去,太液池風景盡收眼底,月色清幽。仿若霧氣蒙蒙,越發輕靈婉妙直如仙境。

她舒展了一下四肢,覺得渾身鬆快了許多。這些天的抑鬱一時都丟在腦後。

有人忽然在身後叫了一聲:“喂,你是誰?”

她驚了一下。不曾想到這個時辰。這個地段。竟也會有人來。回了頭。她看入一雙澄澈清明地眼。那是一個穿著薄薄絳色華袍地少年。看來也就十多歲地樣子。舉止間已有了幾分大氣與沉穩。生得倒與蕭離很有幾分相似。她有些微微地恍惚。

少年忽然見了她。眼神微微地定了一下。眼睛也睜地大了。滿麵皆是不可思議地表情。

“皇長子殿下……”她道。語氣甚是肯定。

少年楞了一下。忽然認出她來:“你是皇……母後……”他退了一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她笑了笑。指指身邊:“坐罷!”少年有些猶豫。想了好一會。才小心地在一邊坐下。

“母後怎會到這裏來?”他小心翼翼地問。她今日穿地很是隨意。全沒有了冊立那日地雍容華貴。卻多了一份清婉奪人地秀雅與出塵之氣。微微笑起來地模樣。如同春風一般。有種溫暖而熨帖地感覺。

“我占了你地地方麼?”

他的眼神遊離了一下,低聲道:“沒有……”

她笑笑。知道這個地方必是他素日常來的。這才想到,原來明華宮離著鳳儀宮實是近地很:“隻是偶然興起。隨性而來,這是塊好地方……”

她微微的喟歎了一聲:“我不會常來的,隻是今日借我坐上一坐罷!”

他搖了搖頭:“這裏……我也並不常來的……”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純白的紗羅廣袖長衫,隨意挽起的烏雲般的發,在這清幽的月光下,很像是月中的廣寒仙子,飄逸出群。

“這裏靠了水,其實有些冷地……”他忍不住道,竟是叫不出“母後”二字。

賈襄微微一怔,不由笑了笑,這孩子,倒是很有些少年老成,畢竟是宮裏長大的孩子,母親又早早亡故了。她想著,忽然便生了幾分憐惜。

“快三更了,你怎麼反來了這裏,明兒還要進學,仔細太傅的教鞭!”

他明顯的楞了一下,臉上有些微微的泛紅:“妹妹剛睡著……太傅也不會怪責我的,今兒是我的生辰。”他聲音很低,話裏有些微微的期待,卻微淡的幾乎讓人感覺不出。

她定了一下,有些喟歎又有些了然地笑了笑,伸手輕輕拍了拍他地手,少年的手很涼:“早些回去休息罷,明兒我遣人過去接你們兄妹來我宮裏坐坐,你們應該都很喜歡雪球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