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看誰先輸(1 / 3)

魚兒笑著端詳著賈襄地雙眼:“小睡了一會起來,果真又消了不少。不過今兒可不能再看書了,隻是好好休息才是!”

賈襄不覺莞爾,抬手掐了一下她的麵頰:“就你這般成日嘮嘮叨叨的,虧得錢煜之也能受得了!”魚兒便抿了嘴,輕輕笑了一笑。過了一會,卻又道:“我若是走了,這宮中服侍的人卻還須好好挑選才是,可要我這幾日留心一二?”

賈襄淡淡的搖頭,平和道:“待立後之後。再行計較罷!這宮裏的人,如今看來,倒也還算規矩……”想必蕭離也花了些心思地,她有些恍惚地想著,終究歎了口氣。

魚兒沉默了一會,終於低聲道:“其實皇上……”

賈襄伸手掩了她口,搖頭道:“他是皇帝……”他是皇帝,為他做什麼,都是不值當的……他為我所做的。誰又知道究竟是為了我抑或是為了那句乩語……

她有些悵惘的記起中虞的日子,那時總愛叫他雲青,幾乎便要沉溺在其中,可是好夢由來總易醒,醒來之時才赫然發現原來那隻是一個空洞的人,空洞到隻存在於自己的心中,一如冉家村時的嶽漓涵。錯過了一個,在另一個來臨地時候,總是會格外地珍惜些。於是忍不住伸手去抓了。卻也隻是抓住了短短地三日……

她溫然道:“魚兒,我如今隻能冷眼看著。因為……我若愛了,便注定輸了,若不愛,縱不能贏,亦終不至一敗塗地……”她微微地笑了一笑,有些苦澀,但願一切塵埃落定之時,我依然能有今日地心態,依然能淡淡的笑上一笑。

無論是對嶽漓涵還是蕭離,其實我都已立於這個尷尬的境地,隻是……在北軒,我至少還是尊貴而安全的……

她拍拍魚兒的麵容:“不許在我麵前苦著臉,快些笑笑……”

魚兒垂了眸,露出一個生澀的笑,卻比哭還難看。賈襄忍不住蹙了眉:“本不想告訴你這些,你卻鬧著要知道,告訴了你,你卻又一時一刻的也放不下……”

魚兒悶悶道:“我可不是藍衣,她若想見你,便能見到,我若是出了宮,隻怕就再也見不著你的麵了……”

賈襄心中一陣不舍,因柔聲道:“將來地事,我已與藍衣商量過了,你也無須難過,隻是好好的過你的日子,日後自重逢之日……”又強笑著拿了手去推魚兒:“快去,拿了我的簫來,好久不曾吹過了,左右今兒也不能看書,吹上一刻,也好消磨消磨時間!”

魚兒默默的走到多寶格前,抽開了一隻小櫃,卻忽然怔了怔,有些訝異道:“這個……怎麼卻在這裏?”賈襄抬頭看時,也不覺愣了。

那是一隻白玉笛,笛長一尺八寸,笛身精雕花鳥蟲魚,白玉為質,音極清美婉轉。

那笛,她昔日曾贈予淩雲鴻,在中虞與蕭離相遇之初,蕭離卻不知怎麼知道那是北軒宮中之物,便嚴詞索要,她隻得親自令人趕工另製又尋了淩雲鴻換了,卻不曾想今日卻又見了這笛,也不知是蕭離何時放在了這裏的。

她忽然便覺心中酸楚,一時竟哽咽難言,半晌才低聲道:“拿了過來罷!”

魚兒默默將笛子遞了給她,賈襄伸手接了,隻是輕輕撫摸,回想起這十年光景,忽然便覺流年似水,原來不經意間,指縫中已悄悄溜走了這般多的歲月,往日的人與事不覺浮上心頭,心中便是一片悵惘莫名。

賈襄於是盈盈一笑:“好些年了,終究不曾見到她穿女裝地模樣……”她起了身,推開窗戶,向外看了一眼,含笑道:“今兒的月色倒是好……”

魚兒沉默了一會,低低道:“今兒已是十八了,月本就還是圓的。”賈襄牽了她手,笑道:“雖說藍衣不在,總覺少了些。其實卻也不妨事的。但有月在,千裏之遙。猶可相共嬋娟,何況同處一座勝京之中……”

因推門走出了殿中,此時已是戌時正了,殿外仍有幾個宮女候著,見她忽然出來,都是忙忙的躬身行禮,賈襄隻是淺淺一笑,示意免了。紅木長廊之上,明亮地宮燈映射出輝煌的光彩,照在她清美無瑕的麵上,一笑之間,傾絕人城,眾宮人怔怔看著,不覺癡了。眼看著她便扶了魚兒的手,緩緩地出了殿門,微微地晚風帶來淡淡的青草香味,素色的衣袂輕輕飄動,幾乎不似凡塵中人。

禦花園中,穿了盤領常服地蕭離忽然停了步,神情間便有了淡淡地恍惚,隻是側耳聽著,心中卻是百味陳雜。這隻笛子,自中虞回來後,曾一度想將它毀了,畢竟是被其他男子吹過了,可是最終,還是不曾舍得毀去,隻是令人反複清洗,又密密的封藏在了鳳儀宮中。

她並不是個愛在人前顯擺地人,也極少見到她擺弄那些樂器。他不由歎息了一聲,忽然便記起了她曾在紅袖閣中做過琴師,其實自己也曾親耳聽她奏過琴的,隻是那時還並不知道那便是她,隻是知道那奏琴女子與嶽漓涵曾有過一段糾葛。

他長長地歎了口氣,嶽漓涵……此刻月明,你若對月,不知會想些什麼呢?

身邊的榮瑜低低地叫了一聲:“聖上……”

他回過神來,平和道:“走罷!”麗妃已吵嚷了幾日,滿口都是小皇子如何思念自己。他有些苦澀的笑,這些妃嬪地想法,他件件樁樁都明白得很,隻是……該去的,總還是要去的。宛然,其實……朕也明白你想要什麽,可是……朕是不會放手的……

即使是……這般互相的折磨著,總也好過你遠在天邊……

今日下朝之後,蕭離便令人備了車,二人換了衣衫便上了車,馬車便一直行出了宮門。賈襄心中其實頗有些怏怏,蕭離在車中卻又一言不發,隻是淡淡的看著她,車中便有些微微的尷尬,賈襄也隻得找些不關痛癢的話來說,順勢便提到了魚兒的事,他竟也允了。

謝藍衣撇嘴,因扯了賈襄:“園中的花已開了不少,出去看看花罷!”賈襄正覺渾身不自在,自然順勢就起了身,又拉了石楠,三人便一同出了廳,卻連招呼也不曾與客廳中的二人打上一個,隻徑自去了。

上官憑看了蕭離一眼,忍不住笑笑,眼中便現出幾分自嘲的意思。蕭離於是帶了幾分苦笑的搖搖頭。“我有時當真不知該如何待她才好!”他慢慢道,心中有些淡淡的悲涼。

上官憑其實不願牽入此事,賈襄的脾氣看似溫婉,其實倔強執拗,一旦決意要做的事情,再難拉扯回來。天香女之事原就是個無底的泥濘,當年便險些將寧家給葬送掉。如今也難說會如何。隻是事情終究牽涉到謝藍衣,自己實在也難置身事外。

他猶豫了許久,才緩緩道:“我不知皇上可有認真想過那句乩語……”

蕭離擰了眉,看了他半日才道:“你想說什麼?”上官憑是個極仔細的人,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一向並不肯多說一句。隻是但凡自他口中說出地話。卻又無不極有道理,因此他對上官憑也一直都是另眼相看的。

“後宮之中,本多詭譎風雲,何況當年又涉及奪嫡,這之中……”上官憑仔細斟酌著言辭,婉轉提醒著。其實一直都覺得這其中或有隱情,然時過境遷,又事不關己,是以一直不曾對人提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