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花解語(2 / 3)

有賈襄掌家,到了中秋節後,官邸中已是婢仆滿屋,東西一應俱全。三人的日子亦愈發悠閑,謝藍衣閑來無事,已縱馬將西皖附近都跑了個遍。

賈襄與石楠一見如故,便****在一起養些奇花異草,調弄些胭脂花粉,奇毒怪藥,倒也其樂融融。石楠知賈襄不會武功,便也著意教她些東西,以便她在某些時候亦能有些自保之力。賈襄便也幫著石楠處理些綠林盟的店鋪營生,二人倒也好得蜜裏調油。

這日已是八月廿九,秋高氣爽,甚是怡人,窗外一抹眉月嫵然。

謝藍衣一腳踏進門來,神色有些奇怪。賈襄正斜在榻上做女紅,手上是一隻枕頭,精精致致的,正在繡一朵蟹爪菊,石楠卻是不知去向。

賈襄抬眸看她進來,便是一笑,隨口道:“怎麼了,遇到何事了?”

謝藍衣微微撇嘴,懶懶道:“寧宇昀來了!”

賈襄原本隻是信口一問,卻萬沒想到聽到這個名字,手一顫,一針便戳到指頭上,眼看著一粒細細的血珠慢慢沁了出來,她也無心去理:“你說誰來了?”

“寧宇昀那小子……”謝藍衣有些煩惱的歎口氣,該死的寧小子,早先倒忘記了,這小子素來最是愛熱鬧,狩獵這種事情,他怎肯錯過!

“要不,這次秋狩,就說你入了秋,身子不甚妥當,就不參加了罷!”

賈襄蹙了眉,知他與石楠都是想去的,自己細細思忖了一會,才道:“宇昀素來不是個精細的人,我們小心些,未必就瞞不過他!若是不去,怕反而不好。我是個女眷,照例不會出頭露麵,其實倒不怕,倒是你,時常得意忘形,多喝了幾杯就露了本來麵目!”

謝藍衣摸摸鼻子,自己走到妝台跟前,仔仔細細的打量了自己一番。若論容貌,其實多少還有些謝藍衣的影子,尤其是那雙眼,顧盼流轉間寶光瑩瑩;發起怒來,寒光凜凜……

畢竟還是自己的眼,若是有上官憑在此,怕是一眼便識得破了,再無第二眼的餘地。

她不由苦了臉,勉強道:“雖說寧小子不是上官憑,可我總還覺得心中有些不安穩……”

賈襄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忍不住調笑道:“你如今可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

謝藍衣半天不語,分別了這麼些天,若說從來不曾想念過上官憑,那自是自己騙自己;若說她肯為上官憑放棄自由自在的生活,那也純粹是癡人說夢。

賈襄看她神色,早知其意,便笑道:“我那表哥其實也夠不明白,他若不說三年之約,你如今又還在中原,說不準,哪日想了他了,還會去找他盤桓幾日,他偏要弄個三年之約,倒把你拘住了,依你那性子,這三年,便怎麼樣也得忍著不去找他!”

謝藍衣被賈襄一語道破心事,不由撇撇嘴,她素來是個極好強,不肯認輸的性子,既打了賭,那又豈肯認輸,何況賭注那般高昂,幾乎便是下半輩子的事情。

於是懶懶的倒在貴妃榻上,悶悶道:“還是宛然最了解我嗬,哎……”

賈襄看她神情,不由噗哧一笑。

二人正說話間,石楠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一看謝藍衣一臉鬱悶的躺在貴妃榻上,便笑道:“噯喲,這不是咱家老爺麼?怎地今兒改邪歸正,不吃花酒了!”

謝藍衣哼哼了兩聲,知她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索性閉了眼隻不理她。

賈襄笑著放下手中的女紅,將秋狩之事細細說了給石楠聽。上官憑之事,因怕謝藍衣惱羞成怒,倒是絕口不曾提起。

石楠聽了,略想了片刻,便問道:“這個寧宇昀年紀多大了?”

謝藍衣隨口道:“今年該及冠了罷!”

“可好色?”賈襄聽這話,不覺吃了一驚,訝然抬頭看她。

謝藍衣一聽“好色”二字,頓時來了興致,一骨碌便坐了起來:“以前我倒是叫過他喝過幾次花酒……”

石楠擊掌笑道:“愛喝花酒……真是個好習慣……”於是嬌笑起來,眼中全是狡黠。

賈襄苦笑道:“你們真是……”

謝藍衣與石楠壓根不理她,隻是互視一笑,眼中全是詭譎的光芒。

便強拉了賈襄,三人湊到一處,嘀嘀咕咕的商量起來。

半晌聽到謝藍衣大笑的聲音:“果然有趣!”

窗外眉月似被這一聲驚了一下,迅速的躲進了雲裏。

九月初一,一個消息在一夜之間便忽然傳遍了整個西皖城。恍若一夜春風來,直吹得城中各風流少年心旌搖搖,白日裏,越發的錦衣玉帶,寶馬香車,招搖過市。

燕謙循偶來冉府,便很無奈道:“這些浮浪少年,聽得那女子來了,越發折騰得厲害,有那眼界深遠,誌在必得,平日裏又大手大腳的,都已偷偷將家中古董器物拿了出來變賣。這幾日當鋪的生意倒是格外好做,連我都想改行去開當鋪了!”

謝藍衣一聽這話,便哈哈大笑起來,半晌道:“謙循若有這個意思,必要記得帶契我一回,我二人便出資一同開個當鋪,再想個法子,務必令那解語小姐多留幾日!”

於是二人相視大笑,燕謙循近來忙於秋狩,其實事情頗多,此來亦隻是順路,少聊了幾句,便辭了出去。

謝藍衣便笑嘻嘻的走進內室,將燕謙循所言盡數說了給二女聽。倒將石楠笑了個倒跌,賈襄亦是莞爾不已,半晌才笑道:“這位燕大人,其實倒是個妙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