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一笑,天真爛漫,溫婉如水,垂眸斂袖向他曲膝一禮,轉身往院門口的方向走去。
“等等。”他叫住了她,有話想說。
她翩然轉頭,靜靜瞅著他。
話到嘴邊,卻又卡住,竟怎麼也說不出來。他淡淡垂眸,瞥了一眼他手臂上的白絹,蹙眉道:“你的絹帕……”
女子的私密之物,她怎麼可以如此輕易處置?難道她不知道一個弄不好,她的名節就全毀了。
她神色一愣,仿佛這才想到會引發的嚴重後果。
可是她卻微微一笑,對他說道:“在我的眼裏,還是四叔的傷比較重要。”
說完這話,她轉過身去,毫不猶豫地往門口走去,徒留給他滿腔難以平複的溫暖。
他平生第一次遇到像她這樣的小女娃,又嬌又柔又多情……
後來,他發現她會常常偷偷跟著他,她會時時在他常常走過路過的地方等著他,然後假裝和他偶然相遇。
她還會特意跟他的妻女接近,時常跑到他的院子和他的妻女一起繡花寫字,一呆就是好幾個時辰。
她那雙澄淨無比的眼睛,會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看,也會如同滾珠一樣。圓溜溜地不停隨著他的身影轉來轉去。
這世上竟然還會有人,敢用如此赤/裸裸歡喜,和喜悅的眼睛看著他看,這樣的直白,這樣的大膽,……又這樣的明媚。
因他的喜悅而明亮,因他的蹙眉而哀傷。小小心思百轉千回都是圍著他繞。
他不由嗤笑,這個小娃兒到底要做什麼。
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對她喜歡偷偷跟蹤他的癖好,他從來沒有反感過,有的也隻是滿腔的好奇,好奇她接下去到底會對他做些什麼。
明明是個文靜的主,卻又硬裝調皮地提議,要在院子裏搭個架子,一邊烤著火一邊吃火鍋。
這天他正好在院子裏,請他出來和她們一起吃個露天火鍋,成了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他再度嗤笑,他心裏明白這是什麼一回事,她一直正拚著小命找到機會和他相處。這次啊,他也很爽快地如了她的意。
“四叔,我要吃那塊肉,夾不到,您幫我一下。”她用筷子指了指在他那邊的一塊肉,很自然的使喚他。
她的聲音剛落,隻聽眾人驚愕的張著嘴,發出倒吸一氣的聲音。
他的身子也頓了頓,剛毅的心思無法克製地一軟再軟,他這樣冷硬的人,就算是晨曦相處的妻子兒女,對他都是七分恭敬三分懼怕,何曾有人與他這樣的親近過?
不過就算是這樣的悸動,他還是很快就反應過來,伸出筷子把在他那邊的那一塊肉夾給了她。
她彎起了清亮如晨上蓮花瓣上水珠子的眼眸,甜甜一笑:“謝謝四叔。”
隨後她抬眼睨了眾人一圈,愣了一下下,隨後又很自然的一笑:“你們做什麼這樣看我?”
“大嫂,您怎麼可以叫四叔給你夾、夾肉……”那個蠢鈍的二房嫡三女,結結巴巴的說道。
她聽之一愣,隨即哈哈一笑:“我們是一家人,要四叔給我夾一個塊肉,你說怎麼就不可以了?”
他溫文的笑笑,漆黑的眸子裏蘊著一道柔和的光澤:“靖平媳婦說的對,一家人吃飯講究個什麼。”
眾人臉色各異,像是見到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