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荒野山村(1 / 2)

列車在僻靜的鄉間飛馳著,烈日的灼燒隨著風的呼嘯淡去不少,這是通往我家鄉的行程,盤算下來,足有十年,沒再回去過了。它是在宏縣的一個山穀裏,那裏氣候宜人,即使幹燥與乏味齊頭並進,充斥了外麵的整個世界,也難以抹去它獨特的一麵。雖是這麼獨特的一點,但幽靜的氣氛也駭人不少,這不足以打動外界的人前去休閑度假或是安居晚年。然而,我還是去了那裏。

對學業的失望,讓我喪失了生活的意義,這雖說聽起來有幾分浮誇,幾經打算之後,我決意回家鄉待上一兩個星期,為的是把幾本該念而沒念的心理書籍看完,算是為了最後一次麵試做一場困獸之鬥。

列車在路徑宏縣時,有短暫的停靠,我便在這裏下了車,不出所料,抵達這裏的旅客除了我之外,就沒幾人了。回家鄉的路程還有一段距離,我費勁了心思,花了超出平常數倍的車費才打動了一個司機的心,這讓人難以相信,還有比錢更重要的東西存在。不過事不盡人意,在距離山穀外一條偏僻的分岔路口,司機就打了退堂鼓,說什麼也不再進去。這情勢我也猜到了,道謝之後,便下了車,他勉為其難的說了句抱歉,伴隨著鳴笛聲消失在山路的盡頭。

這時正當八月下旬,肥碩的草魚和白鰱在湖低盡顯懶意,它們要等北風和早霜降臨,氣溫驟降後才會串行在湖麵上來。柏樹林已透出絳紅和金黃的色澤,山雀的叫聲像人的瘋笑,在幽靜的湖灣上空回響,這麼古怪詭異的叫聲,按常理說,在夏季是從來聽不到的。

沒過多久,我便步入了回憶的畫麵,這似曾熟悉的一幕幕,也映入我的腦海裏,這座荒涼的鄉村,竟然沒有被雜草淹沒,倒是讓我驚歎不已。村子不大,也就十來戶人家,如今,早已物是人非,整個村子的人,在突然的一夜,就莫名的全消失了,當然,除了我,其中包括我的養父母。十年前,整個村子的人除我之外,無一幸免,他們消失之後,我被警方帶到了另一個城市,依靠著孤兒的福利,生活到現在。

回到了我的家裏,這裏的陳列擺設還和離開時一樣,簡單的打掃了一遍,大多數的家具家電都還能繼續使用,包括蓄水係統,以及後屋裏的發電機,雖然啟動時,如同不安的精神病人在嘶吼,但仍舊供電穩定。

隻身一人在村子裏看書,和我相伴的僅有一座兩層的小屋,還有不遠處湖灣邊上的一條獨木舟,至於周圍荒蕪的房屋,我早已將它們視為了塵土。其間,唯一可稱作打擾的是一些花栗鼠,以及湖灣上的那群不速之客,雜亂的鳥鳴聲。隻是,有時候我在想,不速之客可能會是我,相對於它們而言。

我決意回家鄉之前,曾收到過一封匿名信,信裏告誡我不要回去,如果非要一意孤行的話,要提防山穀裏的陌生人,晚上也不要獨自在外麵待得太久以免凍傷,因為夜晚山穀裏的氣溫會降到零下十幾度。如今回想起信上的內容,起初我以為隻是惡作劇,現在我就開始覺得不對勁了。這山穀遠離人煙,與世隔絕,方圓六七十裏內沒有其他的村落,浩瀚的森林就在我身後不到二十米處,沒有任何人居住或活動的痕跡。不過,小島看起來雖籠罩在荒涼和沉寂中,那些泥石和樹林間似乎還回蕩著十年前人們留下的歡聲笑語,時時喚起我的回憶。當我走在閣樓上時,我會恍惚覺得有人在叫喊,而且不止一次,我好像聽見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家裏有六個小臥室,每個臥室都用鬆木板隔開,有一間屋裏,放著木製書架、床墊和一把椅子,這便是我兒時的歡樂場所。我在這些房間裏隻找到兩麵鏡子,其中一麵還是破的。當我在屋子裏走動的時,木地板會吱吱作響,房間裏分明還殘留著些許走動的痕跡,這不經意的發現或是幻覺,我近乎不相信自己真是獨自一人居住在這裏。竟然不由得希望能找到曾迷失的親人,或許,他正費力地要擠進一個根本容不下他的箱子裏,躲藏起來。我徘徊在閣樓裏,有一間臥室的房門比較沉,我幾乎對此的記憶是零,好像以前都不曾注意過,我甚至懷疑,這是不是後來才有的。稍作停留,我還是朝著這間臥室走去,打開它頗費時間,不由我便自然而然地想到,或許有人正潛藏在臥室裏,緊拉著把手,我若打開門,迎麵就會撞到那人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