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寧靜的氣氛充斥在老舊而舒適的櫻花莊。
美咲仰著腦袋把紙簽綁在竹子上,身邊圍繞著一圈吵吵鬧鬧的小孩子,胸前的小熊飾品映著月光散發著銀白色的光芒。
空太看了一眼仁,默默地走向了美咲。
但被孩子們所組成成的圈子排斥在外,始終接觸不到美咲。最終還是走了回來,將項鏈還給仁之後默默離開。
方亦一挑眉毛。
[果然……還是送不出去啊。]
仁突然開口。
[跟我說說吧,你的煩惱。]
[嘛,跟比自己小的學弟訴苦,真是……]看著方亦的眼神,仁頓住口。
[美咲身上有一種光,耀眼奪目。但我隻是鼬鼠,是見不得光的生物。靠的越近,傷的越痛。]
[天才,就是無意間就可以讓臨近他的所有人都遍體鱗傷。想必,方亦你也有過類似的感受吧。]
方亦抬頭仰望天空,漆黑如墨。點綴的星辰分外閃亮。
[我清晰的感受到我們所在世界的不同,她是個怪物,而我隻是個普通人。有些人就是生存在凡人絕對無法到達的高處,是我們這種普通人觸摸不到的世界。]
[……]
[所以,我有時候會想要毀掉她。看著她能夠落入深淵,我才會感受到自己與她的距離在減小。很卑劣,是不是?]
[但是呐,自己還是忍不住想要得到她,卻又矛盾於想要對她保持距離,不斷地傷害她。果然自己糟糕透了。]
[……我不太明白愛情的準則是什麼。但我覺得,既然想就可以去做。這是我的行動原則。]
[真是不錯的原則。但是啊,除非我能站在美咲的身邊不會感到自我厭惡,否則,我是沒有辦法給她幸福的。]
方亦停住了口。本想用龍之介的話來辯解,但卻突然覺得。仁,應該與他一樣,並非由於別人的原因才怯而止步。都是害怕懦弱的內心。
[真好呐!]仁淡淡開口,看著遠處的真白,起身離開。
真白似有所感,回過頭,走向方亦。
[椎名,浴衣很適合你,很可愛。]
[實現了……]真白小聲道。
[什麼?]方亦看著她。
真白搖搖頭。
在方亦跟真白沒有注意到的角落,空太愣愣的發呆,腦袋裏回響著涼介跟仁談話的內容,默默地體會著自己內心的複雜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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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亦將願望係在樹上。
[方亦,許的什麼願望?]真白站立一邊。
[真白獲得新人獎。]方亦轉頭看著真白。
真白默默地點點頭。
突然,遠處天空燃起了璀璨的煙火。煙火聲不絕於耳。
各色煙火絢爛奪目,遮掩天空的星輝。於此黑暗的夜,方亦抬頭望著天空裏的美,悄悄轉過頭看著真白的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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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將寫著自己願望的紙係在樹上,默默地站在院子裏。
看見美咲今年[希望自己能發光。]的願望發出可笑,對著單純的少女無可奈何。
一陣微風襲來,鼓動著樹上懸掛的紙片。
暴露出外星人脆弱的內心。
[希望仁能注意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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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白,今天是七夕。]空太突然叫住了跟著方亦回到屋裏的真白。
[……]
[啊,那個,你的願望是什麼?]
[不能說。]
[嗬,大概是新人獎吧。]
[不需要。]真白搖搖頭。不是目中無人的狂妄之言,也不是在逞強,空太聽的出來這僅僅是真白在講述一個事實,她自然的告訴空太靠自己的努力來證實的自信。
[……椎名真的是很優秀。]空太凝視著穿著浴衣的真白,她比平時更顯得清瘦的側臉,心情複雜至極。
[什麼?]
[我說的是你的自信。]
[嗯,因為綾乃也說過應該沒有問題。]
[綾乃?]
[是我的責任編輯。]
[這樣啊。]
[她說,第一次、第二次沒有問題,最終評選就不太確定了,但是至少會獲得佳作。]
[什麼時間可以知道結果?]
[大概最近幾天。]
[最近幾天啊。]
真白麵無表的點頭確定,不再講話,她雖然對曾經照顧自己一段時間的空太不陌生,但也沒有到跟方亦一樣親近。
[沒關係!椎名的話,一定沒有問題的。]
[謝謝。]
空太還想說些什麼,但被突如其來的雨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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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真白洗完澡,方亦為她擦頭時。編輯打來電話。方亦緊緊地盯著正在通話的真白,空太則下意識的再次確認時間,已經是下午六點十分了,就時間來看,應該是責任編輯打來的,或者說,從來沒有見過真白接除了責任編輯以外的人的電話。
空太仿佛是被看不見的力量束縛,感到呼吸困難,想起剛才方亦和仁講的話,喉嚨異常幹渴,腦袋裏麵不由自主的希望真白會失敗,然後又感覺很惡心,視線開始變得模糊。
方亦也是緊張的注視著真白,看著她隻是不斷地回應著[好的,是的]沒有多講一句,臉上的表情也沒有傳遞出任何有用的信息,完全看不出結果如何。
[非常感謝。]然後真白便結束了通話。
方亦、空太和美咲全部注視著沉默不語的真白,她握著手機的手垂了下來。
[椎名……]方亦帶著擔憂的表情叫道。
[綾乃說落選了……]
真白的聲音聽起來很遙遠,好像是困惑著那句話的意義,然後她站起身。
[我回房間了。]
[這,這有什麼啊!]
空太起身。
[沒必要在乎這種新人獎。]
我到底在說什麼?
屋子裏的人詫異地看著空太。方亦緊皺眉毛。
[而且,而且不是還有編輯嗎?]
空太低下頭,聲音變得低微。
[所以沒必要擔心的。]
真白走向二樓。方亦看了一眼空太,沒有說話,緊緊跟了上去。
仁注視著空太。
[後輩君。]美咲有些惱火。
空太匆忙地衝了出去。
外麵下著令人心寒的雨。空太離開櫻花莊,坐在公園的椅子上,雨水令他渾噩的頭腦開始清醒。
[真是……糟糕透了。]
[什麼糟糕透了?]
突如其來的聲音令他一震,一把雨傘隔離肆無忌憚降落的水滴,仁站在他的身後。空太立即把臉別開,不想被他看見自己的樣子,不想被別人知道扭曲的自己,如果被人知道了,那就真的沒有臉會櫻花莊了。
[請讓我一個人靜一會兒。]空太發現自己的聲音不知何時已經變得嘶啞了。
[你在說什麼帥氣的話。]仁輕鬆的微笑著,完全沒有在意空太的心情,說完還一屁股坐在空太身邊的輪胎上,轉過頭來看著低頭深沉的空太。
[七夕晚上我跟方亦之間的談話……你都聽見了吧。]
空太沉默著,而仁也沒有期待他的回答,自顧自的說下去,[美咲製作的新動畫你也看了吧,評價很高呢,隻不過是五分鍾的短片,就收到了三個想要DVD化的方案,真是令人討厭!]仁仿佛自言自語的說著關於美咲的事情。
[請不要跟我講話,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才公開了三天就已經突破了近百萬的點擊,大家都很期待她的新作呐。]
[我說過了,仁前輩。]空太緊皺眉頭的抬起頭,然而卻是一愣,發現仁正緊咬著嘴唇,直直的盯著前方。
[但是啊……我一直期待著她會失敗,一直一直都在期待著!]仁的拳頭緊緊地握起。
[我也是……一直希望這次美咲的新作會被批評的一文不值,想要看到她的失敗!]
[……仁前輩。]空太愣愣的看著失態的仁,嘴唇囁喏著不知道該說什麼。
仁的表情跟他的語氣相反,痛苦的扭曲著,空太從他的表情了解到,仁也是一直拚命的壓抑著心中的陰暗的感情。
[所以啊。]良久仁才慢慢開口。[我才在這一件事上讚同方亦而非你,畢竟同樣的傷,由前輩收就好,後輩是不應該收這樣的傷的。而且……你也無法否認,真白……現在是對方的好感的。]
空太抬起頭,默默看著滿天的雨水。不知道是否能夠在破碎的夜裏找到一份安寧。
[……謝謝,仁。]
仁拍拍空太的頭。
[嘛,這種事想開了就好。]仁起身,對著空太說。
[走吧。]
空太緊跟在仁身邊,向著櫻花莊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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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白的努力方亦是看在眼裏的,但是做為旁觀者,方亦找不到更好的安慰的話,難道擺出一副很懂得樣子,說著一些淺顯的大道理安慰真白,方亦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