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風陣陣,毛骨悚然,偶爾一陣風過吹到人骨子裏渾身上下都得打顫,尤其是這裏還烏漆麻黑的,不時還有鬼哭狼嚎的聲音,簡直就不是人待的地兒。
哦,這裏本來就不是人待的。
但蘇禾卿在這裏待了很久,不知道多少天,地府隻有黑夜沒有白天,時間的流逝在這裏根本看不出來。
他之前是個人的,現在嘛或許是個鬼魂,他的麵前有很多如他一樣的鬼魂排著隊在一個臉如枯木身形佝僂的老婆婆哪兒領湯喝。
她是孟婆,那是她的孟婆湯,據說喝了就可以忘卻前生,轉而獲得新生,聽上去比吃了唐僧肉就可以長生不老更不靠譜,但這是所有入地府的鬼魂都得經曆的事兒。
但蘇禾卿不用,因為他是被抓錯的,你沒聽錯,他是被那個業務能力還不熟練的黑無常抓錯的,買東西買錯了還帶退的,偏偏人被抓錯到地府這麼大的事兒居然不給退?
蘇禾卿想給他們一個差評!大大的差評!!然後再請個律師告他們,把這個窮的連盞燈都點不起的地方告垮。
蘇禾卿被自己的想法逗樂了,樂了一陣又樂不下去了,在地府的日子著實不好過,什麼都沒有,每天除了看那群排著隊喝湯的人再沒有別的新鮮事兒。
最初他可能還會被那些人的模樣給嚇著,有些人死的是真慘,缺胳膊少腿的,渾身都是血,挺讓人害怕的,但待了這麼久,而且意識到他現在也和他們一樣,雖說比他們好看了不下幾百倍,但從總體上來講他們是一樣的。
也不對,人家至少是命數到了,注定好的,隻有他,到地府跟來遊玩似的敷衍。
“喂,前麵那誰?說你呢!這邊!”頭頂忽然響起一道帶著三分羞澀七分外強中幹的聲音。
蘇禾卿懶洋洋的抬眸,哦,果然是那違反了生物學長的家夥,牛頭馬麵,人如其名,真牛頭真馬麵。
牛頭小幅度的提了一口氣,整隻牛都不太好了,稍稍錯開他的目光,聲音也小了很多,一下就沒了氣勢,“那個誰,閻王大人找你。”
“哦”蘇禾卿懶洋洋的應了聲,從石塊兒上起身,伸伸胳膊伸伸腿,就差沒做完一套廣播體操。
牛頭馬麵有些不耐,小聲催他,“你能不能快點兒?”
“不能,我在這兒待了多久你們知道嗎?腿都快沒知覺了,還不許我活動活動自己?”他說的理直氣壯,牛頭馬麵更慫了,立在旁邊等他不吱聲。
蘇禾卿好心情的勾唇,像是被渲染過的唇如一朵鮮花般綻放在眼前,整個昏暗陰沉的地府似都因他這一笑亮堂了來,空氣好像都凝固了。
牛頭馬麵皆因他這突如其來的一笑有些愣神,這人倒好,走到他們旁邊小聲嘀咕,“怎麼陰曹地府的人也這麼沒見識,還以為換了地方至少有一件事是順心的呢。”
牛頭馬麵的耳力不差,自然將這話一字不漏的全聽進去了,臉色一變的同時又有些惱怒,麵對一個那樣的美人就算是鬼也沒辦法啊!別說他們了,就算是那群平時在忘川河旁耀武揚威的不得了的曼珠沙華見了他神色也是懨懨的,跟死了親娘似的。
但蘇禾卿長得是一點都不娘氣,相反,他很俊,是超凡脫俗的俊,不管是春花秋月的眸,還是染了花色的唇都不會讓人把他誤認成女子,偏生他又男女通吃,那雙眸子多情的外表下又是一片淡然。
這樣的一個人,如果生在古代,那必定是一代妖姬,從此君王不早朝的那種,生在現在那也是所有人的寵兒,恨不得把他放在心尖尖上疼寵,偏偏……他現在在地府。
難以言喻。
就算是閻王大人居住的地方也沒什麼不一樣,還是一副窮的連燈都點不起的模樣,蘇禾卿都想要不和閻王打個商量放他回去,他給他們燒點錢來得了,看著真挺心酸的。
閻王看著他沉默了半響,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了一副麵具,對他幽幽的開口,“把這戴上。”
蘇禾卿垂眸接過,微微蹙起的眉表達了他對這麵具的嫌棄,但他還是順從的戴上了,他容貌有多大的殺傷力他還是清楚的。
看不見那逼人的美貌,閻王鬆了口氣,說話也有了點底氣,帶出了點兒身為閻王的氣勢,斂眉沉思、故作高深,“蘇禾卿,你當真想回去?”
蘇禾卿笑了,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說出來的話卻一點兒都不客氣,“不然我來地府遊玩呢?得了吧,您這要啥啥沒有,一堆亂七八糟的玩意兒,我得多想不開才會來這種地方啊。”